肃亲王被王妃以自己所居的主院人多事杂,不宜养病为由,安排在了王府中一个比较偏僻的院落。
这院子名叫景明苑,风景别致,只是因为离主院较远,位置也偏,于是荒废了很久。
王妃在听到肃亲王受了重伤,要回京养伤时,突然想起这处院落,以这里安静,适合养病为由,临时让管家派人收拾了出来。
只是往日僻静的地方,今日却随着王府主人的回归,聚集了不少人。
肃亲王,他从南疆带回来的一个女人,还有早年封的高侧妃,王妃,再加上伺候的丫头婆子,几乎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
肃亲王伤的不轻,但也没有传言中那么严重。
此刻他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沉着一张脸,对王妃质问道:“承翊怎么回事?我今日回京,多少人都在夹道欢迎,他这个做儿子的倒好,露了个脸就再没见人影了,怎么?不想见到我?”
王妃虽然深居王府,不问世事,但肃亲王和苏家之间再度交接兵权一事,她还是知道的。
而且她也清楚,肃亲王也不见得有多想看到李承翊。这些年,他看自己这个苏家人不顺眼,连带着找儿子的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无视榻边高侧妃幸灾乐祸的眼神,淡淡道:“王爷想多了,承翊只是不想打扰您养伤。您都回来了,以后同居一府,日子长着呢,什么时候不能见。”
肃亲王看着王妃这不咸不淡应付自己的模样,只觉得更加的气不顺,偏偏对方的话滴水不漏,让他没什么可指摘的。
他眼神一转,正好看到立在榻边的窈窕人影,这是他在南疆纳的妾,而且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想到此,他有些挑衅地看着王妃道:“这是银月,在岭南没名没分的跟了我,还生了子嗣,既然回来了,我也不想委屈她,就封个侧妃吧,你觉得呢?”
他一直都怀疑自己这些年除了李承翊,再没有其他子嗣,是跟王妃有关,但偏偏没有证据。
如今在南疆生下了儿子,终于能狠狠地打她的脸了。
可惜王妃并没有接收到他的挑衅,或者说,根本没有把这样的挑衅放在眼里,仍旧波澜不惊道:“王爷说的是,我会尽快禀明宫里,为银月姑娘请封。”
如果肃亲王认真听王妃的话,或许会听出她语气中让人不易察觉的嘲弄。
可惜他没有,王妃端正大方,没有一丝不妥,连将有了子嗣的女人封为侧妃这样的事,她也没有半点异议。
肃亲王心中却没有一点目标达成的高兴,只觉得心里更加堵的慌,想到自己的心事,他趁着李承翊还没有回来,对王妃道:“你倒是妥帖,怎么就那么一个儿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定亲,好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王妃突然打断道:“王爷一路舟车劳顿,想必累了,家里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操心,不必急于这一时,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安顿吧。”
肃亲王的话被她打断,心中不满,只是他终究是受了伤的人,精力不济,今日确实有些累了,同时也念及自己常年不在京城,对府里上上下下都不熟,不宜一回府就跟王妃起冲突。
而且王妃说的对,横竖他已经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确实不必急于这一时。
便顺势点头道:“你倒还知道关心我。”
说完,又对屋里的人挥了挥手,“都回去歇着吧。”
他这话落下,屋里的几个女人神态各异,都有志一同的没动。
王妃将众人的神色收在眼中,面上有淡淡的嘲讽一闪而逝,在肃亲王开口前安排道:“银月姑娘一路伺候王爷辛苦了,又有小公子需要照顾,先回吧。王爷这里,就让高侧妃伺疾,侧妃跟王爷青梅竹马,这么些日子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
她说完这话,银月眉眼含羞地看了眼肃亲王,她年纪轻,又生的美,这一眼,妩媚横生又带着一丝不舍,让人心中顿生怜惜。
可惜肃亲王此时没有心情,只对她道:“你早些回去歇着吧,好好照顾承恩。”
银月低眉顺眼地躬身行了一礼:“奴家多谢王爷王妃体谅。”
说完便退了出去,肃亲王妃一直盯着她看,从一开始的那一眼不舍,到干脆利落的行礼退出,不带丝毫犹豫,心中暗生警惕。
不过在肃亲王面前,她还是端端正正行礼告退,不留一丝把柄给人。
高侧妃见她如此,恨的牙痒痒,却也终究没有办法,只回头对肃亲王撒娇道:“王爷您看,她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中,还有世子爷……”
肃亲王见王妃如此,心中又如何不恼,根本不耐烦听高侧妃挑拨离间的话,身子往里歪了歪道:“她这副样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本王累了,别说这些了。”
高侧妃到嘴边的话卡在了嗓子里,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两滴泪就那么含在眼眶里打转,委屈的不行。
可肃亲王看都没有兴趣多看她一眼,闭着眼睛呼吸很快变得均匀。
高侧妃本是肃亲王的贴身婢女,确如王妃所言,跟肃亲王青梅竹马,对他也是一往情深,这些年不见,心中有许多话想说。
但肃亲王这冷淡的态度,让她一腔的热情像是被浇了盆凉水,瞬间冷透,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王爷跟以前不一样了。
王妃从景明苑出来,径直去了李承翊的回春院,见儿子果然已经回来了,脸上露出无奈的笑。
墨影恭敬地将她迎了进去,王妃瞪了儿子一眼:“你既回来了,怎么不去看他一眼?”
李承翊刚刚用完晚膳,手里端着一杯茶,递给王妃,问道:“怎么?他又为难母妃了?”
肃亲王妃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香瞬间溢满唇齿,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感慨道:“还是儿子贴心。我很多年前就不对他抱有任何指望了,他还能为难到我什么?不过是看着他,就觉得有些恶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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