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翰的自说自话,那股飘渺的笛声愈发的在罗泽耳中响彻。

  缓缓地,张翰已经不知何时停下了言语,静静的站在那里聆听着宛若仙乐的笛声。

  当罗泽觉得有些头昏的时候,他忽地注意到了对方眼中的失神,似乎张翰已经完全沉入那声音所构筑的梦幻世界之中。

  再一眨眼,罗泽仿佛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恢弘的纯白殿堂...

  不太对劲。

  罗泽眯了眯眼,强提起精神来,眼前场景便如烟云消散。

  他心中微的一惊,接着转身扫视四周,却发现那些本在讨论射术的士兵们全都如张翰那般,双目无神直视前方,丢了魂似的呆在原地。

  这笛声果然又是...我他*拉特兰俚语*了个*拉特兰俚语*的,不是吧,怎么老碰到这种离奇玩意?

  我现在可*拉特兰俚语*的是在军营里啊。

  来不及多想,罗泽连忙勾指狠掐了一下指肚,微的刺痛感让他有些昏沉的大脑稍有清醒。回过神来,却发现背后已被细密的汗珠染上凉意。

  “喂,张队长,醒醒!”

  罗泽伸手拍在张翰肩上,大力的拍击震得他都觉得手疼,可对方全没有半分醒来的样子。

  见拍醒张翰无效,罗泽只好走到那几位射术欠佳的士兵身前,挨个拍过去,却发现对方全都陷入幻境似的无法自拔。

  罗泽想了想,只好转身,快跑几步来到这处训练场的外面,接着沿路飞奔的同时将整个区域的内景扫视一遍,却发现所有正在训练的士兵都变成了那副样子。

  只是与他方才所处的训练场内那几名士兵不同的是,其他训练场中有些正在持刀对抗的士兵纷纷收了刀立在原地,而一些本在弯弓搭箭的士兵也将羽矢和长弓收好挂在了背后。

  就好像都是在确保不会误伤、没有危险之后才进入了那种无神的状态。

  “嘶......”

  罗泽站在原地,徐徐转身,眉角淌下一串汗珠,恍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

  极为美妙但也有些喧噪的笛声一直回荡在耳边,愈演愈烈。

  “维尔科......”

  就像是在苦潭江上的那夜一般,充斥耳中的声音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轻微的呼唤。

  “维尔科,你迟到了。”

  “快点跟上,你可是咱们的侦察手,这次行动全靠你了。”

  随着那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声音再次响起,罗泽放下了因略感头晕而扶上额头的右手,双眼微微瞪大,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缓缓抬头,眼中出现的果然是曾经那位队长的身影。

  还未等罗泽仔细看清,接着便眼前一花,他便忽地置身于一个纯白墙纸的办公室里。

  他正坐在圆凳中,身前的桌面上摆放着那杆熟悉无比的狙击铳。

  耳边传来的是一道陌生的声音,但那段话语他却一直不曾忘记。

  “公民罗泽伊塔-冯-维尔科。您是否确定舍弃一切已有的权力,在交还铳器之后退出公证所并离开拉特兰,永生不再返回。”

  “经您的要求,公证所会用这笔钱将弗朗-冯-安德里斯抚养至成年,并在之后将多里克-冯-安德里斯的遗产完整的交予他。”

  “在此之前,多里克-冯-安德里斯名下的孤儿院将由公证所接管使用,直至协约内容全部完成。”

  颗颗汗珠从额角滑落、坠下,砸在脚边。

  罗泽再次抬起手支在额前,以此支撑起感觉越发沉重的头颅。

  不及他反应过来,场景再次转换,一个白发的萨科塔男孩手中抱着一把玩具转轮铳出现在他眼前。

  巨大的转轮铳几乎比他整个人都还要高,即使只是塑料制成,但其本身的重量也让男孩在抱着它时显得十分吃力。

  现在,罗泽正坐在公园长椅上,男孩则一边抱着铳一边费尽全力的往椅子上爬。

  “罗泽伊塔叔叔...昨天家里来了好多大人...他们都穿着那种衣服,是不是你的朋友啊......”

  “罗泽伊塔叔叔,你是不是又要去出任务了?那些大人都说以后就要让他们来照顾我了......”

  “罗泽伊塔叔叔,你会不会也像爸爸妈妈一样再也不回来了啊?我不想让罗泽叔叔走,不然家里就只有我自己了......”

  男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悠悠的像是梦中呓语。

  罗泽嘴唇微动,想要开口却只觉喉中干涩,难以发声。

  他分明低着头,却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伸出手轻拂过男孩头顶的秀发,语气平静的开口。

  “呃,我是要离开一阵子,但是小弗朗你放心,最多一个月......”

  “你骗人。”“自己”的话还未说完,男孩便仰着头打断了他的话语:“你明明就是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恍惚间,他看到眼前的男孩瞬间长大成了青年模样。

  已经长大的男孩对他说。

  “你最不会说谎话了,你骗不过任何人。”

  “是你犯的错,为什么要由其他人承担死亡的后果?”

  “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在那些孤独漂泊的日子里,当你抬头看到天上那双血月...你是否忏悔?”

  “你怎敢不忏悔!”

  罗泽深深吸气,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越发颤抖的手掌几乎支撑不起脑中的沉重。

  那阵悠扬的笛音已不知何时消去。

  他费力的抬头,看着那男孩长大后的模样逐渐模糊,最终变作一个与那位画家夕极为相似的人影。

  周围的公园景色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五彩斑斓的琉璃之塔。

  他站在塔底,那道身影从塔尖缓缓飘下,阳光下,彩石般的长尾飘荡,犹如一条绚丽的绸布。m.xqikuaiwx.cOm

  他听到那人的声音响起,疑惑中带着好奇。

  “咦,我可不记得这些士兵里有个天使...不小心混进来的么。”

  “不过,这些记忆倒也有趣......”

  随着那人的身影缓缓逼近,罗泽的意识愈发模糊。

  来自精神里的沉重感几乎占据一切,罗泽终于支撑不住的跪地倒下,背后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浸湿。

  意识模糊之前,罗泽咬着牙,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句话来。

  “fuc......”

  “你们这些...炎国的...都*拉特兰俚语*喜欢玩弄别人的记忆么...!”

  身影缓缓落地,双脚踏在地面上,静默无声。

  “啧啧啧...”

  他蹲下身子细细的打量着昏迷的罗泽,伸手戳了戳他头顶有些黯淡的光环。

  “小家伙实力不咋样,个性挺独特哈。”

  “算了,送你一场洗礼...能不能接住,就看自己造化了。”

  他一伸手,一支刻着龙形的长笛出现在掌心。

  飘渺的笛音再次响起,悠扬不息。

  ......

  玉门,乾字十三号区。

  这是一个独立于玉门运作系统之外的区块,以自带的传统式供能装置作为动力源,即使全城失去动力它也仍可以运转。

  平日里,这一区块附属在乾字主城区之中,而必要时,它则会脱离出去,以一个流传千年的名字开始运作。

  它被世人称为:天机阁。

  当然,只这一个区块可当不上完整的天机阁的名号。这只是天机阁的一部分而已。

  真正的天机阁由九块城区组成,呈线形驻扎在塞北,是抵御邪魔入侵的最前线。

  毕竟,天机阁的历史之悠久,几乎与大炎的国祚相当。自打真龙驱逐诸神以来,天机阁就一直矗立在这里,未曾退却。

  千年来,天机阁从未停歇,虽然其中人物更替、楼阁改建,但其抵御邪魔之职责未变。

  若将塞北军旅称之为大炎对抗邪魔的坚盾,那么天机阁就是与其相当的那把利刃。

  但,即使再坚固的岩石也会被岁月的风吹散,更何况天机阁本身也只是由无数材料打造而成的一座座建筑罢了。

  所以,当移动城市的技术成熟之后,被改造为可移动堡垒的天机阁便开始与玉门城不定时接洽,以便维修保养与人员更换。

  而这“乾字十三号区”的名头,也会随着时间的更替,轮流落到每一个与玉门接洽的“天机阁”之上。

  ......

  在两侧着铠护卫的注视之下,若陀跟在懋的身后走出房间。

  他们刚刚拜访了那位依靠源石而存活了数百年的老人。

  按照懋所说的,老人的后半生一直都在这大漠之中渡过。他凭着一手雷法诛杀了无数来犯的邪魔,可谓是天机阁中手段最为强势的一人。

  他是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奉献自己两百七十余年,只为不让那些邪魔踏足大炎净土半寸。

  但他毕竟只是凡人,哪怕以源石延命,也终不似懋那般可以无视岁月的影响。

  时过境迁,这位老人的身体已经逐渐有了虚弱的迹象。

  此时,他正随着这次前来玉门修缮的天机阁一同进行“保养”。真要论起,这还是他几百年来第一次离开那处终日隐在狂沙中的楼群。

  虽然,他也并未离开这座楼。

  “当初你离开时他还不在这里...但令代我戍北之时,他已经守在这里。令走时,他仍在这里。”

  “我不希望当我走时,他还在这里。”

  “所以借着这次机会,我想重创邪魔...哪怕那些东西无法根除,但至少让祂们在百年内再无法如此活跃。”

  懋走在前头,徐徐开口。

  “你只需告诉我如何去做就好。”

  若陀开口道。

  “好。”

  懋点点头。

  “我原定于七日后发起进攻,但这座楼里的人告诉我,那个集合体增涨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所以行动提前,三日后进攻。”

  “三日后,你便......”

  两人走在街道上,不远处的拐角处,霍无云和魈一同等在那里。

  霍无云微微低头,和魈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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