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战马上是空空荡荡的,缰绳被一旁的骑士牵在手中。
有的战马背上驮着不知是死亡还是昏迷的酆都鬼骑将士,被后边的将士驱赶着往前行进。
有的战马则比较辛苦,背上的将士背着受伤的将士,行进在队伍中央,享受保护待遇。
虽各有不同,但毫无例外的,每一匹战马上,都挂着或多或少的人头。
营地是寂静而肃穆的,这里的寂静并不是没有任何的声音,例如营地拒马桩被搬开的声音,战马的响鼻声,营地内活动的声音都是有的,只是说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当这一队骑兵进入营地当中,顿时便开始热闹起来,一群早已等候多时的将士顿时便一拥而上。
一具具尸体被脱下甲胃又穿上一件厚实的衣服随后被抬去安葬,一副副担架抬着一个个伤兵前往伤兵营,一个个充当临时马夫的将士接过战马的缰绳牵着前往马厩,主簿带着几个刀笔小吏捧着书册前去记录军功……
人群汹涌,虽然看上去杂乱,但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远处的中军营帐门帘被人掀开一角,门口的李星云与酆都二人就这么悄悄地看着。
酆都的神情有些欣慰,这一队骑兵虽然牺牲不少,但同样的,斩首量也不少。
虽然战损比尚未达到二比一,但已然超越了三比一。
这样的战绩,在历来的大唐骑兵当中,或许并不出彩,甚至可以说有点差了,但这对于近乎于重建的扩张的酆都鬼骑来说,已是极为了不起了。
要知道酆都鬼骑扩张仅两年不到的时间,真正的实战交锋不足半月。
保持如此姿态成长下去,酆都鬼骑必然超越契丹骑兵。
他酆都,有这个自信。
李星云虽然对于酆都鬼骑的成长同样感到欣慰,但他所思虑的东西显然更多,他需要思考耶律尧光的下一步对策,需要不断摒弃自己在战略部署上的僵硬,以做到任何战略都有灵活变动的可能,用来应对耶律尧光各色各样的手段。
待这一队归营的将士散去,酆都也放下了营帐门帘,回头却发现李星云已然悄无声息的从他的身后离开,出现在了悬挂的地图前。
兴许是察觉到了酆都转身的动作,李星云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朝着酆都的方向招了招手:「酆都,你过来下!」
「殿下有何吩咐?」
酆都来到李星云的身旁,微微拱手。
「酆都,你看这里!」
李星云指着地图上标注着绛县的小点说道:「我认为耶律尧光赶往绛县,必然是对这太行八陉之一的轵关陉有些想法!」
酆都抬头,看向李星云指着的地方。
「殿下的意思是,耶律尧光可能会经轵关陉横穿太行山,前往济源,走山东地区北上?」
「你觉得呢?」
李星云并没有第一时间表述自己的想法,而是反问酆都。
这算是两人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总结出的相处方式,通过习以为常的考校来互相印证各自的长短处,以此来做到二者长短互补的效果。
「末将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酆都摇了摇头,却是直接否决了自己方才的猜测。
「说说你的理由!」
李星云稍稍往旁边退了退,将地图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酆都也是不客气,上前一步来到地图前,指着标注着轵关的那个小点说道:「轵关乃古轵道上的咽喉,此处两山夹峙,路在中间,其最窄处两丈有余却是不足三丈,地势险要,有「封门天险」之称。」
「若是提前拿下了轵关,这会是耶律尧光摆脱我军绝佳机会,然而可惜的是,此前耶律尧光虽然派兵走过一趟轵关陉,但轵关险要,轵关守军依靠地利轻易便将契丹骑兵击退,在没有掌控轵关的情况下,率骑兵走轵关陉无疑是自寻绝路,以耶律尧光此前所展现出来的谋略,应当是不会如此不智的!」
「可如果他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呢?轵关有没有去确认,是否仍在晋军手中,而不是已经悄无声息的被契丹军拿下?」
李星云左手扒拉在自己右侧腰上,右手手肘撑在左手手背上,右手手掌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轵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不大可能吧!」
酆都闻言,眉头微皱,却是有些不太相信,自顾自的分析道:「以轵关之险要,仅靠契丹骑兵,便是耶律尧光全军压上,也是断然无法拿下轵关的!」
然而,李星云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若只是单纯的两军对垒,以轵关之险要,耶律尧光自然无法拿下轵关,但轵关之险要仅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的,与普通人而言自是天险无疑,可于你我来说,可还算得上天险?」
「多谢殿下提点,末将却是忽略了这些!」
酆都微微拱手,朝着李星云躬身行了一礼。
李星云微微抬手,示意酆都起身,随即朝着营帐外喊道:「段成天!」
当声音传播到营帐外的那一瞬间,门帘微动,好似一阵风涌入营帐当中,拂动门帘,摇晃烛火。wWw.xqikuaiwx.Com
下一刻,那个稍稍有些油腻,像是伙夫一般的段成天便出现在了营帐门口。
单膝跪地,恭声问道:「殿下有何事吩咐?」
李星云瞥了眼段成天,随即扫过酆都,发号施令道:「酆都,段成天听令!」
「末将在!」
「属下在!」
酆都抱拳一礼,段成天垂首,两人气势如虹的齐声应道。
李星云抬手落在地图上,从绛县沿着轵关陉划到轵关,说道:「派遣斥候协同不良人在轵关陉沿途布置暗哨,同时派人去确认轵关状况,稍有不对劲之处,无需确认,只需怀疑,即可烟花为信!」
【鉴于大环境如此,
「是!」
酆都与段成天两人异口同声的应道,互相对视一眼,却是对于此次合作毫无疑义。
······
「对这个计划你还有何异议?」
太原城内,晋王府邸内,姜云卿看向李存礼说道。
「没有异议!」
李存礼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姜云卿的计划,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你都这么算无遗策了,他还能有什么好异议的?
「既如此,那我便继续北上了!」
说着,姜云卿便毫不拖泥带水的起身离开。
李存礼连忙起身,朝着姜云卿离开的方向躬身行礼。
「恭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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