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武帝乘着御銮去往前殿，天还灰蒙蒙的，透着丝丝凉气，但成武帝眺望着笔直的御道，唇角一直是向上扬起的。
高奇正自然发现了主子不同往日的好心情，他笑着躬着身上前，“陛下，您昨儿歇得好，奴才瞧您龙颜焕发！”
成武帝瞟了他一眼，轻笑。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长长的笔直的甬道上，片刻，成武帝道：“高奇正，你瞧这路，很长。”
高奇正顺势望了过去，只是心有不解，这不是他们每日都走的路么？天家为何今日说长？只是他还是附和道：“是呀，真长！”
说罢高奇正偷瞄皇帝，不知他说这话是何用意。他欲听他接下来的话揣摩圣心，可是等了久久，成武帝却不再说话。
只是眼带笑意地眺望远处。
路，还很长。
高奇正丈二和尚摸了不着头脑，只是知道成武帝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日。m.xqikuaiwx.cOm
这日成武帝上了早朝，整日都在阅览科考的卷子，直到夕阳西下也不曾看完。高奇正以为晚膳是要摆在太极宫了，可是成武帝却说要到凤宁宫用膳，让他将未看完的考卷都搬到凤宁宫去。
这样的费功夫却是第一回，成武帝从不在后宫妃嫔处处理公务。
东里婳见虞宗瑾带着一堆考卷过来也挺稀奇的，虞宗瑾没说什么，对她笑了笑。
经由昨夜一番话，东里婳与虞宗瑾说开了，她也对虞宗瑾笑了笑。
虞宗瑾问：“身子可有不适？”他听说妇人的小日子总有些难受。
东里婳摇摇头，“我身子好着呢，并无不适。”
“那就好。”
虞宗瑾执了她的手入内殿。
晚膳过后，虞宗瑾倚在榻上看卷子，右边高凳上堆着他还没看的，左边几案上堆着他看过的，东里婳凑过去，撑在高凳旁，问：“陛下，今年的考生如何？”
“差强人意。”虞宗瑾的目光还在卷上。
那就是还不错了？东里婳哦了一声，“那林少坤和洪昭光的卷子在哪儿，我能看看么？”
虞宗瑾道：“他们俩的朕昨儿就看过了，放在书房，梓童要看，朕让人给你拿来。”
东里婳想想，“还是罢了，我只看个热闹。”
“那你看边上那本，朕挑出来的二甲传胪。”成武帝指了指左边那堆。
“好。”
东里婳在另一侧坐下，拿了虞宗瑾指的那本看，一展开便是整整齐齐，跟现代的印刷术有得一拼，再看则是头晕眼花，因为没有标点断句。东里婳虽然在古代学过文言文，但她还是不能习惯没有标点的文章。
她好不容易将一篇文章看完，感觉这篇跟现代的硕士毕业论文有些像。东里婳抬头想说说感想，却见虞宗瑾拿着一本卷子左看右看，神情颇为严肃。
“陛下，怎么了？”东里婳问。
“这本没写名字。”
“哎呀，谁这么糊涂。”东里婳挑眉，“那这人的文章如何？”
“谈古论今，可进一甲。”虞宗瑾皱着眉，心道莫非是没写大名，考官们就不管了么？若真是这般，他定要拿考官问罪。虞宗瑾又翻看了里头，见字迹工整清秀，像个少年人写的，到底是何许神童？并且这字迹他像在哪儿见过……
“是么？这样厉害？”东里婳笑着伸手，“陛下也给我瞅瞅，我有通天眼，一眼就能看出这人的大名。”
虞宗瑾闻言失笑，将卷子递给了她，“那朕就拜托梓童显神通了。”
东里婳接过来，装模作样地瞅了瞅，“嗯，我看出来了！”
虞宗瑾挑眉，只见东里婳对他伸手，“陛下给我一锭金子，我就告诉陛下这人是谁。”
再看不出猫腻，虞宗瑾这皇帝也不必做了。他伸手轻打她的手掌心，“竟是你捣的鬼！快说，是谁！”
东里婳眼波流转，笑眯眯地收回手吹了吹，“陛下猜猜？”
不必她说，虞宗瑾料想应是她方才靠过来时放进去的，就已经在猜测此人是谁了，他想到了一个人，眼神变了变，“朕猜不出来。”
“哎呀，陛下今儿怎么变笨了！这原是我知道了殿试的题目，叫如玉写着玩的。元宵节时，我就看如玉与林少坤不分轩辕，就想让她试一试，于是让她回去花了一日写了，看她写得不错，就想请陛下也看看，谁知今儿陛下拿了这么多卷子来，我就与陛下开了个小玩笑，原想看看陛下是不是能知道这是如玉写的，谁知陛下竟如此评断！”东里婳掩唇笑了，她晶亮的眼看向虞宗瑾，“如玉她，真有一甲之才？”
竟然真是颜如玉。虞宗瑾一时不知该说东里婳胡闹还是说些什么，他看向东里婳手里的卷子，眼神复杂。
那样的文章，竟然出自一个女流之辈……
若是个男子，这一甲三位，可就更难抉择了。
“可惜，颜如玉生了个女儿身。”最终虞宗瑾摇头叹道。
东里婳却道：“怎么能说是可惜？像如玉这般的女子，其实还多着呢，只是英雌无用武之地罢了。”
她将颜如玉的卷子递回给虞宗瑾，虞宗瑾接过来，轻笑摇头。
“陛下摇头作甚？瞧瞧，事实胜雄辩。”东里婳点点颜如玉的卷子，“若如玉女扮男装，就是文中花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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