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咳嗽倒好像是有节奏规律似的，每说一句话就要咳几声，容曦站在旁边，眼中只有隐约的关切之色，却更像是伺机而动。
这话，让萧尧，萧烨与萧瑞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还是萧烨先笑了：“父皇，我们兄弟三人虽有明争暗斗，可到底还有这么些年的兄弟和气。”
这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容曦都控制不住的扯了扯唇角，用了很大力气才压抑住，没能笑出声来。
可她这突兀的举动，也是直接影响到了庆元帝。
老皇帝浑浊的双眼之中多了一丝不满，拧着眉头看着容曦，却没有直接开口问责：“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同你们追究太多。”
萧烨的同人猥琐表情之中，似乎是带着淡淡的动容，莫名的沉默与尴尬，在他们之中蔓延。
好在庆元帝如今脑子很是清醒，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朕的圣旨如今已经不可能再约束住你们了，那就当我这个父亲给你们最后的祈求。”
“无论你们三人明争暗斗到何等地步，万万不可草率的夺人性命，你们才是一体的亲兄弟。”
他说着，直接就近抓住了肖瑶和萧烨的手，目光炯炯仿佛希望就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而萧瑞则是不尴不尬的沉默在旁边，似乎与这些事情无关。
“父皇放心，我等定然会留住兄弟们的性命。”萧尧先开口，神色中似乎有淡淡的动容。
萧烨张了张嘴，又瞥了一眼容曦：“如今只剩我们兄弟三人，这皇位之上，若真有无数鲜血，还不如用我的血来平。”
看起来他自己也知道，有些话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容曦懒洋洋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李善宝拂去额头的冷汗，萧瑞如今在外人眼中已经是一个哑巴了，自然不需要再说话，只是在一旁沉默的点头。
大约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皇帝絮叨的念叨着和自己这些儿子们年幼时少有的温情时刻，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在萧瑞身上逗留。
可即便如此，萧瑞也感觉自己后背的鸡皮疙瘩都飘起来了，暗地里好像有一双阴沉的双眼，毫不客气的在盯着他。
等他们念叨完，庆元帝躺在了床上，他唇角泛红，仿佛是有鲜血涌了出来，表情也是十分痛苦。
“陛下的身体大不好，还请几位王爷莫要停留。”李善宝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主动开口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门外也有小太监传来了话：“陛下，如今已经到您吃药的时候了。”
“那儿臣就不打扰您了。”萧烨率先站了起来，主动告退，既然这就是一场有硝烟的风暴，那他就务必要在这起集中抓住先机。
更何况，他才是被父皇所看重的儿子。
萧尧剑他走的速度这么快，也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行礼之后干脆的转身离开头也不回，这二人倒像是真要去做大事一般。
容曦和萧瑞仍然站在这里，庆元帝抓住了萧瑞的手，又瞥了一眼4周的人，将他们都打发走之后，才有些勉强的开口：“你可愿意做淮南王，为朕镇守在江南？”
镇守江南，进可攻退可守。
说句难听点的，哪怕是用耗的，这淮南王也能把人活生生耗死。
“儿臣对如今的一切颇为满意，实在不想让父皇多加操劳，您好好休息吧。”萧瑞将他的手挥开只说了这么一番话，直接就走了出去。
夫妻二人一同离宫，这里已经有硝烟之气弥漫，看起来倒是很严峻的。
“看起来我们回宫更像是有心人的一场谋算。”萧瑞上了马车之后才低声开口，他总觉得暗地里似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操纵着这些事情，可是到现在他也没找到操盘之人。
容曦回握住萧瑞的手，眉宇之中只有淡淡的寒气弥漫，直接提出了可疑之处：“你难道不觉得父皇才是最奇怪的吗？他好像在安排后事，可是宫内的其他地方却没有表现。”
帝王若要死，宫中各处都是要动起来的，可是眼下却没有任何变动，他这重病垂危都已经拖了很久了，仍然不见死气。
“各处自然有他们须操劳的事情，你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观望吧。”
萧瑞叹了一口气，回到王府之后，他就直接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好像是情绪不太好，陈星从角落里快步走了出来，微微行礼：“王爷。”
“本王要你调查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萧瑞直言不讳，林遇虽然没有什么动作，可是陈星才是他手里最有用的人。
这步暗棋当时只在救萧策的时候稍稍用过，日常都是隐着的。
“陛下重病，皇后娘娘才是获益最多之人，沈丞相当年也没有多做纠缠，乖乖的从了他的命令。”
陈星将自己所调查之事一板一眼的说了出来，眉目之中的疑惑之色确实越来越浓。
根据沈丞相如今所摆出的一副忠心臣子的模样，自然不应该这么轻易的低头。
更何况，沈丞相帮助皇后与耀王本身没有一点好处。
他若是扶持晋王上位，日后还能落得一个国丈的名声，萧烨便是再怎么勇猛鲁莽，轻易也不敢对他动手。
臣子和国丈，是个人都会立刻作出选择，可是他偏偏一条路踩着那个错误的选择。
“耀王有事找我，我去瞧瞧。”容曦抬手敲了敲书房的门，却没有要在这里多加停留的意思。
“路上小心，让林遇跟着你一起，若真有个意外，也方便照应。”萧瑞连忙叮嘱。
陈星的身影十分自然的引在角落之中，等人走了以后才再度出现。
“你觉得会是谁在暗中布局？”萧瑞抬手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眼眸之中的凉意，倒是越来越浓。
陈星仍然在一旁一语不发，主子此时不过是需要一个能说上两句话的人，却不代表就需要有人在旁边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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