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站台充满了仪式感。

  丹青墨兄妹坐的是上午的知青专列,火车头上还带着大红花。

  后来的丹青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貌似戴大红花的,大多是吃苦受累的!

  因为人员多,行李也多,丹青墨她们这些知青的大行李,铺盖卷,都被集中托运了。奇快妏敩

  站台喇叭开始广播:“列车马上就要发车了,请同学们抓紧时间上车,列车马上就要发车了,请同学们抓紧时间上车。”

  丹青墨上车后,找到自己的座位,座位靠着车窗,丹青墨打开车窗口,红着眼眶,探出了头,伸出了手,车窗外站着她的亲人们。

  咣当,火车车厢的门关上了,站台上顿时一片哭声。

  本已饱含着泪水的丹青皓,一下子哭出了声。

  “姐~”

  一声呼唤,把丹青墨的泪水也喊了下来:“你好好学习,在家听话。”

  “小墨!”

  “小杰。”

  “景松!”

  站台上亲人的呼唤,和车厢里孩子们的呜咽之声超过了刺耳的铃声。

  哐当哐当,火车开动了,送别的家人不由自主的跟着火车往前跑。

  跟不上了,不得不停下来的冯珍,拉着她亲二嫂的手,努力睁大模糊的双眼,她紧盯着火车,直到火车转弯,看不见了……

  她刚刚十五岁的女儿,要凭一己之力在千里之外独自生活,而她可以为女儿做的事情,也只是帮她准备好炒面、肥皂、牙膏,衣服……这种最基本的生活物品。

  内蒙到底有多少冷,冯珍也没有经历过,只听传言说冷的邪乎。

  临行前她叮嘱女儿:自己要注意,到了冬天,冰天雪地,要保暖,女孩子不要沾凉水,特殊的日子不要累到了。

  可是人不在眼皮子底下,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愧疚始终萦绕着她,这两个月折腾的家里没什么钱了,临走也就给小墨拿了20块,十五斤全国粮票。

  她怎样都无法放下那颗不安的心。

  随着火车远去,冯珍回家后都是恍恍惚惚的。

  回到家的丹振生,傻傻的看着户口簿。他女儿的这一页,有一个长方形红印,触目惊心的两个字:“迁出”。

  户籍有时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他们家世代在燕都生活,现在,他闺女成内蒙人了。

  北行的列车内,一片呜咽,一群离家的半大孩子,奔赴未知的广阔天地。

  “大家把杯子拿出来,送水了,送水了!”

  车厢乘务员手里拎着一个铝制大水壶,大声的嚷嚷着。

  丹青墨拿出搪瓷缸子,接了半杯水。

  丹青杰看看情绪低落的一众同学们:“咱们学习一下五十四号文件啊?”

  随着学习的深入,丹青杰的脸上贴满了白纸条,一出气都飘了起来。

  他算明白了,和谁玩扑克牌,都不能和丹青墨玩,这人玩牌邪性,把把抓好牌!

  心跳加速,得意洋洋,这会儿丹青杰终于抓了一把好牌,俩猫三个2,他正准备大杀四方的时候,车厢里放饭了!

  “不玩了不玩了,吃饭。”丹青墨说着将手里的扑克牌往牌堆里一插。

  丹青杰气的呀,他牙根直痒痒,他预感到在未来的日子里,翻身的希望很渺茫了!

  知青专列是管饭的,每顿一个面包,吃不饱,但也饿不着,每个人家里或多或少都会带吃的,也能补充一下。

  “小墨,给你个西红柿。”吃饭时,景桦从书包里拿出几个西红柿,也递给了丹青杰一个。

  “三表哥,大白兔。”丹青墨也从兜里拿出几块大白兔奶糖。

  景桦推了推:“留着自己吃,这个经得住放,也坏不了。”

  “吃吧,我有呢。”丹青墨给他塞了两块,抬头看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丹青杰。

  丹青墨无奈的看看手里的大白兔,多乎哉?不多也,她忍痛伸出了手:“二哥,你的。”

  丹青杰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接过了两块大白兔:真不容易,叫哥了!

  “皮蛋?”

  “钟国庆?”

  钟国庆站在过道上和丹青杰打着招呼:“瞧瞧,找找亲人了,我刚才看着就像你们,没想到你们也是这一波。”

  丹青墨觉得挺高兴的,没想到还能碰到熟人,她给桦表哥介绍着:“钟国庆,汼街街里的,我堂哥你认识,这是我的三表哥,冯景桦。”

  “你们好,对了,李达也去,还有他大舅家的妹妹,洪文莉,上次看电影你也见过。

  不聊了,厕所终于空出来了,我去一趟。”

  丹青墨就说嘛,这人怎么聊着天还老抬头瞎寻摸。

  慢慢的除了吃饭的时候,车厢里越来越安静了,知青们一个个蔫头耷脑的,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前方未知的一切令他们忐忑,无措。

  绿皮火车一直龟速的跑着,因为是加列,时不时的还要停在荒山野岭,等待正常车次的列车行驶过去后,再开始行进。

  总共一千多公里,生生的走了三天!

  9月12号上午,讷河市火车站,一个个饱受长途折磨的知识青年下了火车,一整列火车的知青都下了车,放眼望去都是人。

  丹青墨几个人跟着穆清中学的队伍走了出去,二三十辆大卡车停在火车站,每辆车的车斗里,挤上四五十人,一列火车的一千多人,都被拉到了达瓦旗的一个公社所在地,在一个叫尔基中学的大院子里下了车。

  在大喇叭的指挥下知青们按照各个中学站好队,丹青墨站在操场上,因为坐了太长时间的车,她觉得脚底下都有些飘,人在动,墙在动,地也在动。

  随后大喇叭里开始公布具体分派安排:“和平门中学:赵某某,赵某某,钱某某,孙某某,李某某……十人,向阳生产大队一小队。

  ……

  灯市口中学:周某某,周某某,吴某某,郑某某,王某某……十一人,哈里浅生产大队二小队。

  ……

  穆清中学:钟国庆,李达,陈锦城,孙建军,杨雅丽,李红兵,洪文莉,徐梅梅,王淑敏,九人,兴农生产大队一小队。

  穆清中学:李磊,宋建国,丁晓兵,冯景桦,丹青杰,石敏,丹青墨,马茹,韩丽,九人,兴农生产大队二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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