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为了能够照看女儿,辞掉了工作,在家开了一个工作室,帮助企业画电路图。
赵东阳请了一个保姆,帮助吴雪处理家务。
赵家为了表示对孙女的关心,每月承担了一部分保姆的费用。
赵东阳则是一心忙在事业上。他的应酬也越来越多,常常深夜回家。有的时候,他喝得醉醺醺的,担心打扰家人,就自己睡在客厅。吴雪便帮他脱掉鞋子和外套。
五年后,赵东阳的公司,医药商业与仿制药都有了稳定的利润。他开始拓展创新药,往第五代胰岛素上发力。他在程经理的帮助下,收购了一家小有名气的胰岛素研发企业,占有了企业的控制权。奇快妏敩
而王志高,由于早年间患有渐冻症,身体越来越麻木,他生活已不能自理,由女友帮忙照顾自己和轩轩。因此,提早被迫退出了公司的运营和管理。
赵东阳用公司账上的现金,回购了一部分王志高的股权,又用自己的钱,买入了王志高的另一部分股权。
他帮助王志高,将这笔钱,大部分买了信托,受益人是轩轩。另外一部分钱,帮助王志高买了一部分权益类产品。
王志高的女友,可动用信托的钱,作为照顾王志高与轩轩的生活费用。
赵东阳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王志高没有结婚。
他问王志高的女友,要不要用那笔钱,送王志高去养老院?
她摇摇头,告诉赵东阳,王志高是她的爱人。
赵东阳站在王志高的轮椅前,他目视着王志高,看到王志高呆呆地坐在那里,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他心里很是难受。
又过了五年,赵东阳与吴雪有了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
赵东阳终于下决心,在临港买了一套三居室。
一家人搬了进去。
赵东阳又给吴雪的账户上,转入一大笔钱,都买入了慢性病公司的股票,还有一部分拥有特许经营权的企业股票,每年的分红作为吴雪的生活费用。
这一年,由于美国的债券危机,联邦政府决定减缓经济发展速度,这导致大部分上市公司的利润不再用来分红,而是用来偿还长期债券,这导致美股一泻千里。
中国的资本市场,已经成为全球的主要投资标的,迎来了稳步上升的牛市。
临港地区,在生物医药领域,成了全球的风向标。
由于全球老龄化的问题,慢性病的医疗与用药的费用,成了世界性的问题。
但是也正由于该问题,导致了慢性病医药医疗企业的飞速发展。
赵东阳在这个风口上,他将降糖药、最新一代的胰岛素销往全球。
欧洲、美洲、非洲等等。
企业越做越大。
但是因为上市的问题,他与程经理发生了矛盾。
赵东阳拒绝上市,这也导致程经理无法灵活变现,两人在董事会上常常闹出矛盾。
在一次饭局上,赵东阳见到了刘勇。
他与刘勇已多年未见。
饭后,赵东阳与刘勇两人站在饭店外的街道上,两人抽着烟。
“东阳,看来是我输了?”刘勇问道。
赵东阳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透过烟气,他看向远方的霓虹,朦朦胧胧,好似梦幻。他开口说道:“没有输赢。”
刘勇呵呵笑了笑说:“当年刘哲故意打压你,想要逼你走。我后来用了同样的手法,把他逼走了,我这算不算帮你报仇?”
听到刘哲,赵东阳有一瞬恍惚。他呵呵笑了笑说:“刘哲组长现在在哪?”
“唔。我听说,去了一家创业公司,做领导了,但是,那家公司好像运营得不怎么好。”刘勇说。
“你现在是天李的当家的吗?”赵东阳问。
刘勇叹息道:“当家后才发现,不容易。那个赵总监和刘哲与张天联合着骗公司的采购款,所以我把赵总监也拿下了。想一想,他们三个人都不冤枉。”刘勇说罢,嘿嘿笑了笑。
赵东阳忽然想起张天的死,他默默地低下了头。
刘勇看了看赵东阳,踌躇片刻问道:“东阳,你我都是不惑之年。现在回想起十年前。你帮我判断判断,我对,还是你对?”
赵东阳听后,缓缓抬起头,瞥了一眼刘勇,他淡淡地说:“当年你对,后来我对,但是未来谁对,我不清楚。说实话,当年我很看不上你。可是,到如今,我做了很多当年我觉得卑鄙的事。还真是应了你的那句话,我确实也不比你高尚。”
刘勇哈哈大笑。
笑罢,他说:“你还真是实话实说。你现在完全可以鄙视我,我的地位不如你。”
赵东阳耸了耸肩,苦笑道:“我只不过是为国家打工的,为投资人打工的,我有什么地位呢?”
刘勇沉默不语。
“对了——”赵东阳忽然想到什么。他问道:“你当年追的咱们公司那个财务,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刘勇犹豫了下说:“你说婉婷啊——”他思索了下,说:“结婚了,不然怎么办。我靠着她舅舅。”
“有孩子了吗?”赵东阳问道。
刘勇沉默起来。过了一会,他才随意地说道:“要那玩意干嘛?我的钱只想留给自己用。”
赵东阳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刘勇的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往一旁走了走,接听起来。
赵东阳听到,刘勇嬉笑着对电话里面的人说:“丽丽,勇哥今晚就找你去。”
他瞥了一眼刘勇,默默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天色已晚,已是凌晨十二点半。
赵东阳刚进屋,只见客厅意外的亮着灯。
吴雪坐在沙发上,披头散发地看着他。
赵东阳心里默默叹息。他将外套挂好,换上了拖鞋。
刚要去冰箱取罐啤酒,就传来了吴雪低沉的声音。
“赵东阳,如果你一直不着家,孩子我看,以后都不会认得你了。”
赵东阳扭回头,看着沙发上面沉如水的吴雪,默默哀叹。
他只得来到吴雪旁边,说一些好话。
过年的时候,赵东阳和吴雪,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老家。
赵大江和吴素珍对孙子孙女疼爱得不行。赵大江少有的保持着慈祥的笑容。
吴雪忙将带回来的年货给赵家摆好。
两人又去了吴家,赵东阳坐在餐桌旁,陪着老丈人吴国栋喝着酒。吴母和吴雪在厨房做着饭。
大年三十前一天,赵东阳和吴雪去超市购买坚果和一些零食等物。
路过一个生鲜窗口时,赵东阳忽然停下脚步。
只见里面,站着一个笑呵呵的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头发稀疏。
赵东阳与那人对视一眼。
那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随即,又展开笑容,对赵东阳说:“这不是咱们班的才子才女吗?”
“刘超?”吴雪惊奇道。
刘超呵呵笑了笑说:“是不是差点没认出来。”
赵东阳笑了笑说:“怎么在这?”
刘超讪讪地说道:“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赵东阳看了看吴雪,两人在刘超这里买了五斤猪肉,两斤牛肉。刘超笑呵呵地给两人切好,装好。
回家好,赵东阳问了父亲,才知道。刘超家的屠宰场,在几年前有家屠宰业的企业想要收购他们,但是因为价格低,刘老爷子和对方发生冲突,将人砍伤,被判了刑。刘超便低价将屠宰场卖了出去。但是因为他挥霍无度,钱很快花光,最后只得托人在超市找了份切肉的工作。
又过了两年,王志高去世。赵东阳穿着黑色西装,在王志高的陵墓前摆上白色的菊花。
又一晚,赵东阳应酬回来,已是深夜,将近一点钟。他把车停在地下车库,迟迟没有下车。他靠在座椅上,半开着车窗,吸着香烟。
他回想着上一次吴雪的冷脸,心有余悸,又郁闷和愤怒。
他掏出手机,无聊地刷着短视频。
忽然,一条在海边冲浪的视频吸引住了他。
冲浪者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让赵东阳沧桑的心,仿佛又灵动起来。
他看着通讯录好友的标签,露出了既兴奋又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赶忙点进女子的主页,打开私信的聊天框。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写到:“凌霄,你现在在哪里,我是赵东阳!”
写到这里,他绝对不妥,又赶忙删掉重写到:“沈凌霄,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赵东阳。”
写完之后,他仍旧觉得不合适,便再改:“沈凌霄,你好。我是十年前你的同事赵东阳。很荣幸看到你的动向,重新见到你很开心。”
赵东阳觉得依旧不行。
他急忙又掏出一个烟,快速地吸掉,然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缓了缓心神。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沈凌霄第一次见到他时,对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喊他英雄。
赵东阳黯然神伤。
他缓缓打出了十个字:“凌霄,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这时,一条信息传了过来。
赵东阳一看,是吴雪。
他点进去后,发现是吴雪发给他的视频。
打开之后,赵东阳看到,是儿子含着手指,含糊不清地喊着爸爸的视频。女儿在旁边哈哈大笑,吴雪则是握住儿子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摇着。
赵东阳咯咯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
可是渐渐的,他的笑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住了。他的眼睛被一片水雾蒙住,他咧开嘴,一颗水珠从眼睑滑落。他的头缓缓贴在了方向盘上。
停车场静谧无比,赵东阳的心也渐渐地静了下来。
他打开手机,删掉了给沈凌霄编写的信息。他打开通讯录,删掉了沈凌霄的手机号。做完这一切,赵东阳如释重负。他推开车门,缓缓迈下汽车。
随着一声锁车的声响,寂静的停车场内,响起了赵东阳孤独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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