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躺着歇息吧,俺出去溜达一圈,在村里挨家挨户问问,看看谁家的孩子愿意回来。”
关切的将白悠素搀扶到床上躺下,陆羽便出了家门。
行不行的,那也得先试试看,说不定有愿意回来的呢?
能寻摸到一个回来的,陈明厚也能缓解不少压力呢。
整整一天的时间,陆羽在整个碰山村挨家挨户的问。
工钱给的不少,可却是没有人愿意回来拉货。
村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是咬着牙的拼搏奋斗,在城市里买了车买了房,娶了媳妇成了家,有了稳定的工作,除了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基本是不会回这穷山村了。
心中犯愁,陆羽站在村口点了根烟,朝着自己开荒出来的五座山头张望。
“草率了,当初没想到这么细的事情,这运输队到底要咋弄?俺总不能让金云轩自己出人吧?”
“让老金自己出人过来拉也行,可那时候这菜的价格,他肯定要压俺,着实划不来呀!”
一根香烟抽完,陆羽也没想出个主意。
一脚踩灭烟头,他正准备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把村里余下的那些人家问一问。
烟头刚刚被踩灭,陆羽的身后,却忽然传来了高三刀那略带胆怯的声音。
“思……思危,俺看你在村里转悠一整天了,听说,你这是要想找送菜的司机啊?”
听到声音,陆羽回头瞧了高三刀一眼,语气有些疑惑,“啊,是找司机,咋了?”
拘谨又胆怯的一笑,高三刀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小声问道,“思危呀,俺以前跟着赵二宝,的确是坏事没少干,可是俺愿意改邪归正,俺寻思着……你能不能给俺一个机会?”
一听这话,陆羽顿时忍俊不禁。
“你想来应聘是吧?”
闻听陆羽此言,高三刀一个劲的点头,“对对对,俺想来应聘,俺都听明厚兄弟说了,给你开车,一个月能挣七八千呢!”
“咱不说别的,就咱们这个村,辛辛苦苦一年,种两季庄稼,这才能挣多少钱啊。”
高三刀赶紧给陆羽递烟,“思危兄弟,要不咱们把以前的恩怨放一放,你带带俺吧,俺跟你保证,日后绝对好好干活,绝对不再发坏了!”
接过高三刀递过来的香烟,任由他给自己点上,陆羽抽了一口,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都是一个村的,俺倒是不记你仇,这大货车对驾照有要求,你驾照是啥本?”
“啊这……”高三刀尴尬的直挠头发,“俺木有证啊。”
陆羽顿时大跌眼镜,都被烟给呛了嗓子,“咳咳!三刀你挺能耐,没证你也敢应聘司机!”赶忙朝着高三刀摆摆手,陆羽拒绝道,“你可别来了!俺可不敢用你,你连个本都没有,到时候你要是撞了人,或者让交警给抓了,这玩意算谁的啊。”
“思危,思危,俺这不是实在家里不好过,都揭不开锅了。”
一听到陆羽的话,高三刀顿时面色无奈,语气近乎祈求。
“俺现在没有,俺可以以后学嘛,但现在俺得吃饭嘛,要是俺送不了菜,那你随便给俺个活干也行嘛。”
“思危呀,俺比你大不了几岁,咱小时候不还一块玩捉迷藏嘛,你可不能不管俺啊。”
高三刀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已经开始哽咽起来。
瞧见他这幅模样,陆羽也不忍心再拒绝他了。
毕竟高三刀小学都没毕业,大字不识几个,干起活来也是偷奸耍滑,出去打工都没人要他。
若他真的是日子不下去了,都是一个村的,不拉他一把,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行了,俺只是说你没有本不能开车送货。”
掏出香烟,陆羽递给了情绪低落的高三刀一根,“俺记得你家日子过得还行,咋着啊?怎么这会还吃不上饭了呢?”
“唉!说起了都是辛酸泪哎呀!”
伴随着陆羽的询问声落下,高三刀顿时一声长叹,抹起了眼泪。
“俺爹病了,脑血栓,还挺严重的,昨天夜里打的120急救,人家医生说,最好是年前就把手术给动了,要不然……唉!”
人有恻隐之心,何况陆羽也经历过老爹生病这种事,那种无助又难过的感觉,他记一辈子。
此时,瞧见高三刀这状况,让他不施以援手,又怎么可能。
“行了,大男人一个,哭什么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陆羽语气有些沧桑。
“虽然你不能开车去送货,但是俺那大棚里还有的杂活需要人干。”
“虽说除草啥的,那都是些娘们活,可你现在不是缺钱嘛,你先干几个月,俺给你交钱,你抓紧去学驾照,到时候,俺带着你赚钱,俺叔那手术用钱,要是等不及,俺先给你上。”
“思……思危,你这……”
随着陆羽这发自肺腑的几句话说完,高三刀的眼眶更加湿润。
他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爹是被急救车拉去了医院,可那压根不是得了脑血栓,而是误吃了山上有毒的野蘑菇中毒了。
脑血栓这个借口,是编来骗陆羽的。
你陆羽那么聪明一个人,买卖做的那么红火,俺这两句鬼话,你咋就能信了!
眼下见陆羽如此厚道,高三刀是真傻眼了。
虽说骗成了,但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别哭了,大老爷们一个,站着撒尿的,遇到点事就哭能成?”瞧见高三刀这哭哭啼啼的模样,陆羽瞧不惯,
“别哭了,明后天的去俺家找俺,你赶紧过来上班。”
“来,俺今天出来的匆忙,兜里就这几张了,你先拿着。”他掏出了几百块钱递给了高三刀,“钱不多,拿去给俺叔买点好吃的补补,俺先回家了。”
给了钱,他拍拍高三刀的肩膀,准备回家吃个饭,逗猫遛狗着,想想咋解决送菜送不过来的难题。
瞧着陆羽的背影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了村中的拐角巷子里,高三刀紧紧攥着手心那几百块钱,懊恼的一跺脚。
“陆羽比赵二宝对俺好啊,俺要是听赵二宝的话,照那个法子害他陆羽,也太不是个东西……”
把手里这几张钞票左手倒右手,翻来覆去,他心里想法颇多,十分纠结。
思索一会,高三刀并未如约去找赵二宝。
而是先回了家,把手里那几张已经被攥的皱皱巴巴的钞票,递到了自己老爹手上。
“刀啊,你这一天天的不下地不打工,你哪弄来的钱?你又上谁家偷去了!”
高三刀的老爹,误食了毒蘑菇进了急救室的高德虎,瞧见高三刀出去一趟便带回来几百块钱,顿时脸色变了,阴沉着质问他。
自己的儿子啥德行,高德虎心里门清。
这几百块钱在他看来,定然是自己这不学好的儿子,指不定在谁家偷来的呢!
“爹呀,不是偷来的,刚刚在村口碰到陆羽了,他给俺的。”高三刀语气不耐烦。
“他听说你前几天住院了,让俺捎点钱回来,让你买点好吃的补补。”
“真的吗?俺不信。”听到他的话后,高德虎的脑袋摇的好似拨浪鼓,压根不相信。
“是真的,你拿着花吧,俺出去喝酒了。”
言罢,高三刀便要走。
“你去吧,俺一会也过去问问陆羽,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高德虎一句嘟囔,却让此时心中正纠结的高三刀,停下了脚步。
若是老爹去找陆羽,这不三言两语就露馅了嘛!
顿时,他急躁的一跺脚,“哎呀!你问啥问,俺是你亲儿,俺还能骗你不成吗!”
“人家陆羽天天那么忙,你过去问啥问?你这不是给人家添乱嘛!”
“行,俺不去!你吼什么吼?没大没小!让邻居们听见又得笑话咱们!”高德虎没想到他情绪会如此激动,赶忙瞪眼低声训斥他。
“笑话就笑话,俺还怕这个嘛!”不耐烦的一摔门,高三刀出了家门,直奔赵二宝家而去。
“来,咱哥俩喝一盅。”得知高三刀已经成功打入大棚内部,赵二宝开心的不得了,举着酒杯要与他庆祝。
而此时的高三刀,却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没注意到赵二宝递过来的酒杯。
“喂,想啥呢?喝啊,赶紧喝完,你去大棚里上班之后,咱俩可是一时半会没机会喝酒了。”伸出手在高三刀眼前晃晃,赵二宝呼喊他。
回过神来,高三刀紧皱着眉头,把今天傍晚在村口发生的事一说之后,面色挣扎的问赵二宝,“宝哥,陆羽这个人不错啊,咱们真要对他那么干吗?”奇快妏敩
“干!必须得干!”一拍桌子,赵二宝眼睛都红了。
“可是……这事一旦干了,陆羽这个人也就废了,他这一家老小……以后怎么活啊?”高三刀面色更加纠结。
“我去他大爷的!他爱咋活咋活,得罪了俺赵二宝,他陆羽就活该不得好死!”再拍桌子,赵二宝面色狰狞,歇斯底里。
“三刀,俺可警告你,别为了点小恩小惠就叛变老子,你心里清楚,要是没俺赵二宝,你和你爹早饿死了!”
“你记好,你就是俺的的一条狗,俺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不然你和你爹死路一条,明白吗?”“明白,俺明白。”高三刀被赵二宝吓得脸色煞白,“俺干,俺都听你的,这事俺去干。”
高三刀这是第一次,瞧见赵二宝如此凶狠的模样,心中害怕无比。
“这就对了,来,喝酒!”
而瞧见高三刀认怂,赵二宝心中顿时舒坦了,举着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哆嗦着手,把杯中的酒喝了,高三刀犹豫了几秒钟,没敢再言语。
看这个他这幅样子,赵二宝的眼珠滴溜溜一转,也担心自己刚才把他给吓着,这小子以后不真心实意的给自己办事。
于是,他顿时换了脸色,笑呵呵的道,“三刀,俺跟你说,你别觉得陆羽这事干的,是对你好似的,就这么跟你说吧,遇到这种情况,俺同样也干这样的事情。”
“是,是。”此时的高三刀哪敢多说话,一个劲的点头。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赵二宝拍着胸脯道,“你爹就是俺爹,咱俩才是兄弟,莫说现在你爹生病是假的,拿来骗陆羽的,就算真生病了,那俺赵二宝管他!给他看!”
给赵二宝当了这么多年的小跟班,回头想想,自己家有困难的时候,赵二宝的确是有过帮衬的。
一时之间,高三刀便对赵二宝这番话,信了大半。
“行了,喝酒!”察觉到高三刀脸色的变化,赵二宝不再多言,一晃手中的酒杯,“赶紧喝吧,回头只要咱们把陆羽拽下来,瞧那五座山头,几百亩的大棚,好几百一斤的菜。”
“那些,可都是咱们兄弟俩的!”
闻听此言,原本良心还在挣扎的高三刀,此时被这诱惑冲昏了眼,咬着牙一点头。
“好!俺保证把那事办成!”
言罢,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一大早,高三刀换上了干活的脏衣服,背着一个泥瓦匠用的麻布包,来到了陆羽家中报道。
“思危兄弟,俺来报道了,啥时候上山干活啊?”敲响陆羽家的大门,此时的高三刀说起话来底气有些不足,心虚的很。
原因无他,他现在就怕自己家的老爷子高德虎不听自己的,自作主张来问陆羽给钱的事。
“明天才正式开工,你要是着急用钱,那要不你今天就上去除除草,俺给你算钱。”开门之后,陆羽端着个饭碗出了,也没有跟他过多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陆羽现在觉得高三刀是老爹住院,很缺钱的状态,即使棚子里没有活,也是愿意让他上去待着,那怕他是在上头玩呢,也是能够让他既不没面子,又把钱给挣了。
“哎,好,俺这就回家那锄头,上去除除草,打扫一下卫生。。”而瞧见陆羽眼下这幅模样,高三刀心中清楚,他这必然是没有发现自己在骗他,顿时便放下心来,背着自己的麻布小包,要朝着大棚那边去。
“不用拿锄头,棚子里的工具都是齐全的。”陆羽赶紧朝他摆摆手,“你也不用着急干活,先去熟悉熟悉环境,明天跟俺去一趟洪城县,俺给你找了个驾校。”
“好,谢谢……”神色一顿,高三刀道了声谢谢后,便要急匆匆的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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