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图什么。”姜槐序特别不理解姜黎，康庄大道不走，非往这泥泞小道里钻。
农村的姑娘，多少削尖了脑袋想往城里去，就她傻不愣登非得往农村跑，跑就跑吧，大好的立功机会，现在还没下乡呢，就白白往人家手里送。
姜黎无所谓，“有大舅呢，功劳不会全被人抢走的。”
就算别人拿她的功劳，那肯定也不会白劳，几十岁的人了，多少要点脸，反正到时候不会吃亏就对了。
反正姜黎要的就是个实惠，不出风头，只拿好处。
舅甥两个结伴往山上走，现在山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天气热起来了，笋没了，菌子也没了，能摘的果实早摘完了，枝头上都是刚结的青果儿，就是去拾些柴火。
说完这事，姜槐序有些沉默，神情带着些踟蹰，一看就是心里有事。
姜黎看出来了，没问。
没一会儿，姜槐序自己就藏不住事了，“前天晚上厂里的朋友来找我，说现在运输班有个缺，临时工，问我愿不愿意去。”
这事就挺憋屈的，当初招工的时候，姜槐序年轻气盛，脾气一上来，录取上都不肯干了，到现在却为了个临时工的机会而纠结。
当时热血上头，现在回想起来肯定后悔，多好一机会啊。
可现在要是再回去，那不显得当初的自己更傻逼吗？但要不去的话，又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错过怕是会悔上加悔。
姜黎瞅了姜槐序一眼，明白了，主要是面子拉不下来。
“小舅，你得换个角度想，你不是不服气陆令晁么，你自个干生气有什么用，你得有个平台，跟他实打实地去比。”姜黎道。
姜槐序眼前一亮，听到要把陆令晁比下去，顿时摩拳擦掌，恨不得赶紧去把这个临时工的缺给补上。
“但前天晚上的事，你现在去还来得及吗？”姜黎突然又道。
国营单位有缺，还怕招不到人啊，不会开车有什么关系，挑个机灵点的现学就行了，又没有哪个是天生就会开车的。
姜槐序闻言跳起来，也不捡柴了，拉着姜黎就下山。
厂里，陆令晁看着肖赞华，“你就不能换个人喜欢吗？姜槐序那人二愣子似的，没点自己的主见，三两下就被人给挑拨了，能成什么大器。”
别说姜槐序看不上他了，陆令晁也是十万个看不上姜槐序。
那天在火车站，要不是看到向国华，他才懒得管姜槐序的生活，最好叫人狠揍一顿，把那猪脑子打清醒一点。
“不能。”肖赞华白了陆令晁一眼。奇快妏敩
陆令晁撇撇嘴，没再说姜槐序的不是，再多说一句，肖赞华准得跟他翻脸。
想到这里，陆令晁就气，他们亲姐弟，居然会因为一个外人随时翻脸，让他恨不得把姜槐序拖到没人的地方揍一顿。
“那我让人再跟姜槐序说一声，再不同意来，我就找别人顶上了。”陆令晁道。
运输班跑长途运输，不管有没有车队，一台车上都是两个人，师傅带徒弟，一是开车累了有人轮班，二是遇着事多个人出力。
空出来的缺就是陆令晁的，搭档。
小年轻原先是跟别的老师傅的，但他师傅出了事，折道上了，正好那会陆令晁也没伴，就把那还没完全出师的小年轻给陆令晁带。
前些年这小年轻回老家吃喜酒，不知道惹着什么事，说是腿断了在住院，伤筋动骨一百天，先请了一个月的假。
这也是陆令晁这段时间闲在厂里，跑跑短途的原因。
“行。”肖赞华点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找人去给姜槐序敲敲边鼓，但又怕做得太多引起姜槐序的怀疑。
陆令晁看她脸色一般，忧心忡忡的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正他是不理解肖赞华这种行为的，喜欢就直说呗，费尽心思做这些，姜槐序不知道，也不会领她的情，有意义吗？
跟人谈感情，着实没什么意思。
好在姜槐序这回没叫肖赞华失望，她跟陆令晁谈完没多久，姜槐序就跑运输班报到了。
“好小子，好好干，凭你上手的速度，很快能转正。”负责人跟姜槐序也熟，见到他来，还很高兴，又问他，“姜工身体好些了吗？前些天在办公楼看见他，也没顾得上打招呼。”
姜槐序本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到厂门口又踟蹰了。
但姜黎就在身边，他讲不出那个退字，咬了牙到了运输班，才发现也没他想的那么艰难，更没有人给他任何异样的眼光。
看起来，也就他自己把当年意气当成一回事。
“就养着，不能太劳累，也不能动怒。”姜槐序道，“老头心态好，恢复得不错，他闲不住，估计会常来厂里。”
负责人听了很高兴，给姜槐序办了手续，跟他夸了一通当年姜外公的成就，拉着他去找师傅。
运输班的停车场很大，不过除了集体检修的时候车多，这会里头没几辆车。
“先跑两趟短途，跑完多上手练练，差不多了再跟长途试试……咦，人呢？”走到大车边，没见着有人。
正要去别处找呢，后车斗跳下个人来。
“队长，要不给他换个老道点的师傅，我到底还是太年轻了。”陆令晁跟负责人道。
虽然看不习惯姜槐序，但谁叫这傻叉是他姐喜欢的人呢。
陆令晁心里琢磨着，他这付出可大了，怕姜槐序脸皮薄，心里不乐意也不好意思说，他还特别贬低了自己，回去得跟他老姐讨点好处费。
负责人也是等这两人碰上了，才想起先前的事。
一拍脑门，正准备安排人换换班，就听姜槐序咬牙切齿地道，“不用，进队三个月就开始跑长途，整个运输队没谁有陆师傅这本事，我会好好学的。”
负责人看向陆令晁，陆令晁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说话了，姜槐序自己不领情，他也没办法。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姜黎知道这事，忍不住有些担心姜槐序，“小舅，你要实在心里过不去坎，就算了，跟着我混，不比在运输队差。”
本来姜槐序心情有些不好的，闻言把姜黎的小脑袋摁下去。
“跟你混，我怕你把我带沟里去。”姜槐序心里反而有些释然了，但依然磨着牙道，“有句话不是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争取早点让陆令晁饿死。”
姜黎赞赏地看了姜槐序一眼，有这心气，已经成功一半了，她比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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