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守靖前世从未谈过恋爱,倒不是他不渴望爱情的甜蜜滋养,只是单纯的对那个时代的女性没有足够的信心。
说白了就是怂,害怕付出的太多,如果被背叛了,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情感堡垒,很可能会就此倒塌。
也因此,除了偶尔网上看到的段子,他就没有经历过所谓的‘送命题’。
可不知为什么,理论上都不是巨人的许守靖,在听到楚姨说出‘项链’的瞬间,本能的打了个冷颤。
就好像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你不仔细想想,你就完了。
“靖儿,你怎么不说话?那个项链,姨可是喜欢得紧呢。”
楚淑菀把整个身子都倚在了许守靖的身上,螓首贴在他的肩头,纤葱般修长的食指不停在在胸膛上画着圈圈,声音甜腻:
“不过,那是你送给容月的礼物,姨又不是不识大体的妒妇,肯定不会去抢自己徒弟的东西……你说怎么办?”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回荡,搔搔痒痒的湿润感让许守靖浑身的汗毛倒竖。
此刻,他的心底就只有一个疑问:楚姨这套都在哪儿学的?
“我……我其实……”许守靖眼神四处乱瞟,在心里寻找合适的借口,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当然也给楚姨准备礼物了。”
楚淑菀娇媚的笑容一滞,盯着许守靖打量了半晌,发现这混蛋眼神坚定,预期从容,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意思,不由得蹙了蹙眉——还真有?
她本意是借这个机会敲打一下靖儿,让他不要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家里带女人。
但现在不同了,如果靖儿如果真的准备了礼物,那刚才自己的表现,不就是纯粹的妒妇吗?
念及此处,楚淑菀搂着许守靖的柔荑松了下来,熟美的脸蛋儿有些不自然,语气中却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期待:
“哼嗯……是什么?”
许守靖轻叹了口气,右手从楚淑菀的腰后绕到前方,拍了下琼玉腰带。
只见一道浓墨般的黑光闪过,一本封皮战损的古朴书籍出现在了许守靖的手中。
楚淑菀微是一愣,虽然不是想象中的首饰,但也没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
她从许守靖手中接下书籍细细打量,整本书的书名一栏是空的,甚至连作者的名字都没有。
想要翻开看看,却发现前两页泛黄的纸张几乎已经完全粘在了一起,为了不造成破坏,只能略过第一页直接往后翻。
整本书几乎没有任何的标注注解,每一页都被密密麻麻的小字铺满,阅读起来十分费力。
尽管在运功行气方面没有任何的图像标识,但也能看出这一是一本功法,并且还是相当不俗的功法。
越是看,楚淑菀的眉头就皱的越深,这套功法无论是最基础的运气,还是灵力在经络的构成,从品阶上已经远远超越了龙玉门历代流传下来的‘万能功法’。
如果这真的是靖儿送给自己的礼物,楚淑菀无疑会感到很开心
但……问题是这明显就与她的阵法之道不是一个路子啊,品阶再高,方向不同也只能干着急。
许守靖自小在她身上长大,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一点?
说是送给她的礼物,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嘭——
楚淑菀合上了书页,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嗯,多少也预料到了,这混蛋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楚姨,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许守靖看到楚淑菀脸色阴晴不定,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不由得搂紧了她的腰肢。
“嗯?我误会什么了?”楚淑菀皱眉道。
许守靖轻咳了一声,把下巴放在楚淑菀的肩头,含笑道:
“这是给楚姨的礼物不错,但不是让你修炼的,是让我修炼的。”
“?”
楚淑菀眼神怔了怔,旋即看着他的目光是满是愕然: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
许守靖当然知道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不过这还真不是他刚刚想到的。
“楚姨,你再仔细想想,刚才这篇功法里面提到的‘融灵’二字。”
楚淑菀低头沉吟了片刻,一边回忆,以不确定的口吻,轻声道:
“我记得……好像是,‘融天灵、行天道、司掌万物。’。”
“还有呢?”
“还有……”楚淑菀葱指轻轻抵住下巴,抿了抿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不是这个。”许守靖看楚淑菀半天找不到重点,叹了口气,厚着脸皮贴到她的耳边,小声细语了起来。
“哦……然后……这样……嗯?”楚淑菀最开始还点头附和,可听到后面,似懂非懂的表情猛然一僵,白皙的脸颊转眼间染上了一层红墨,脑袋上隐隐冒出了蒸汽。
她慌慌张张地从许守靖的大腿上跳了下来,脸蛋儿红得能滴出水,指了指许守靖,又指了指自己,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我我……你……”
许守靖表情略显尴尬,不过还是厚着脸皮出声道:
“楚姨,这可是一件好事啊,对你也有好处的。”
“我呸!”
楚淑菀抱紧了双臂,眼神警惕的看着许守靖,窘迫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门!说什么对我有好处,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你!”
“可这是事实啊,融两人之灵是融,融三人之灵不也是融?这不是书上写的吗?距离越近越好……”
“那也不能……叠起来啊……”楚淑菀咬着红唇,目光不经意的瞥向旁边置若罔闻的仇璇玑,视线停在了她妃红色的裙摆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蛋儿顿时更红了。
许守靖每走近一步,楚淑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洪荒猛兽一般,连连后退,到了最后,他都没辙了,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
“楚姨,其实我也不想的……”
“——”楚淑菀半点不信,杏眼中充斥着怀疑。
“好吧,其实我很想……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许守靖握拳在嘴边咳了下,颇为严肃的说道:“楚姨,我能修炼都是多亏了摇摇的功劳。
我还没跟你说过这件事……其实只有我自己的情况下,我连运行周天都做不到所以只能依靠跟摇摇的双修……”
“嗯?”楚淑菀微微眯起了杏眼。
“呃……我说的是掌心指背的那种双修,很健全的。”许守靖连忙解释道。
闻言,楚淑菀的表情渐渐舒缓了下来,刚想让许守靖继续说下去,中途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柳叶眉一皱:
“你跟她是双修,跟我就是‘双修’?”
“……”
许守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女人一般情况下是不讲道理的,一旦开始跟你讲道理,那说明你是真没理了。
“那不是重点,我是想说,至今为止我能够提升境界,全都是靠摇摇帮我体外运气,但是这个方法似乎有副作用……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摇摇很可能有性命之忧;这个功法是外面那个小母龙带出来的,在来苏都的路上我一直在研究这玩意,搞不好能够替代原先的修炼方式……”
楚淑菀听出来了,靖儿想用她‘修炼’,目的是为了不让赵扶摇有性命之忧。
按理说楚淑菀这个时候完全可以酸溜溜的来一句“她就那么重要吗?”
但偏偏楚淑菀很清楚,赵扶摇这个女人对许守靖有多重要。
她的到来,实现了靖儿近乎绝望了十七年的修仙梦。
要说感情,可能还还没有那么深,但重要程度,搞不好已经比得上自己了。
楚淑菀在小事情上或许会闹一闹,但一旦涉及到靖儿的大事,就算心中再不愿,她也会做出妥协。
“我知道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淑菀放弃般地叹息出声。
“楚姨……”许守靖内心其实是很感动的,不过他还是强压下了立刻过去抱住楚姨吻一口的冲动。
因为以他对楚淑菀的了解,必定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楚淑菀抱臂沉默了半晌,忽然伸出大拇指,指着旁边的仇璇玑,小声道:
“她同意,我就同意。”
嗯,果然把选择交给别人来决定了。
不过没关系,这虽然只是楚姨的一小步,但却是大被同眠的一大步。
许守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美梦成真时的香艳画面,拿起桌子上的空白书籍,就想要把刚才堆楚淑菀说的那番话,再对仇璇玑说一遍。
可他却不曾想,虽然中途是有一些窃窃私语,但距离这么近,仇璇玑又不是聋子,以她的修为,怎么可能没能听到?
还没等许守靖有所动作,仇璇玑放下了白瓷茶盏,目光平淡地瞥了眼许守靖,低声道:
“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一个要求。”
许守靖完全没想到自家璇玑会这么配合,顿时愣住了:
“你说。”
仇璇玑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许守靖,反而以一种傲然的目光看向了楚淑菀,语气平淡道:
“师妹,在龙玉门时,我可曾输给你过一次?”
“……”
这话就是纯挑衅,楚淑菀当然没赢过,她要赢过以前还哪儿来的心结?
看见楚淑菀有些蚌埠住,仇璇玑凤眸依旧平静:
“淑菀,玉南的赌约,也是我赢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淑菀不耐烦地说道。
仇璇玑摇了摇头,理所当然般地说道:“无论是在龙玉门,还是在那之后……我从未居你之下过,即便是修炼,我也要在你之上。”
楚淑菀杏眸微微一凝,过了片刻,似乎是理解了仇璇玑话中含义,一股无名之火悄然升起,饱满的衣襟来回起伏,看来气的不轻。
眼看一场大战就要在这个狭小的厢房中发生,许守靖……他人都傻了。
楚姨突然开始玩‘攻心’的那一套就算了,怎么连璇玑这种不争不抢的性子,也变得这么有攻击性了?
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守靖百思不得其解,眼看二女视线交汇处都冒出了闪电火花,他心中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平息这场战斗的火苗。
就在他左右踱步时,因为位置的改变,让他看到了两样夺人眼球的东西。
准确说是‘书’。
第一本书,静静地躺在楚淑菀原先的椅子上,封皮看着还很新,装订也是用的上好材质,在书名一栏,写着清晰的一排墨色字迹——《大妇要如何敲打花心的夫君》。
“——”许守靖默默转过了头,视线停留在仇璇玑的身后,
同样是一本封皮崭新的书籍,被仇璇玑藏在了身后,现在来看,估计刚才她看似喝茶的时候,其实也一直在看这本书。
许守靖的目光停在了那个竖排的书名栏上——《论,如何在后宫中获得主动地位》。
好家伙,你们还走了不同的路线是吧?分支选项是吧?
许守靖扶额沉思了片刻,挥出手刀‘切断’了二女中间的火花。
在楚姨跟仇璇玑朝自己投来视线后,他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
“我觉得这种事没必要争什么高低,谁上谁下……我其实都可以。”
此言一出,厢房内的空气顿时冷了几分。
许守靖连忙补救道:“要不还是各凭本事?或者……现在试试?”
“现在?”
楚淑菀瞥了眼窗外的景色,青色烟雨刚刚散去,夕阳的的光辉染红了半边天。
她不由得感到脸颊有些发烫,嗫嚅着红唇:“要不等晚上吧,现在还……”
“我没问题。”
没等楚淑菀把话说完,仇璇玑已经一口答应了,旁若无人的挽着许守靖的胳膊,往床榻上走去。
“……”楚淑菀愣了好半天,杏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服气,一咬银牙,挽起袖子也跟了过去。
许守靖看着一冷一热两个美妇坐在自己面前,默默吞了口唾液,嗓子干涩道:
“要不……我自己来吧?”
“别动!”二女异口同声。
“哦……”
许守靖悻悻然地收回了手,果真不敢动了。
当夜色降临之时,寂静的厢房,只剩下让人遐想连篇的“吱呀、吱呀……”木头难以支撑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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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许守靖所在的厢房一片春色不同,隔壁的房间可谓是沉闷到了极点。
身着朴素霓裳的冷艳道姑,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始终板着那张素性贞漱的脸蛋儿,一副别人得罪她了的模样。
而站在她面前的碧裙女子,明艳的脸庞上同样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一颦一蹙都透露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冷艳道姑斜睨了一眼碧裙女子,发现她还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一点低头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一对师徒已经这样僵持有一段时间了,以前苏浣清什么都听她的,
甚至伶扶玉的每一句引用的名言,每一个恰到好处的比喻,苏浣清都牢记于心,从来没有做出哪怕一次违抗师命的事情。
但这回……苏浣清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但不听她的话。
还想……想把她师父给嫁了。
每每想到此处,伶扶玉古井不波的心境,都止不住荡漾起点点波动。
没办法,太诡异了。
听说过娘愁女嫁,父愁儿娶……徒弟天天想着怎么嫁师父,恐怕这是贯穿整个九洲历史,破天荒的第一次。
看着苏浣清一言不发,一副想要用冷暴力让自己屈服的模样,伶扶玉心底有些恼怒:
“清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嫁给靖儿的。”
苏浣清眉头一挑,语气有些诧异:
“师父,徒儿没想您嫁给许守靖。”
“哎?”伶扶玉恼怒的神情一滞,不明所以道:“什么意思?”
苏浣清眨了下眼睛,表情十分理所当然:
“师父,守靖他是五行断绝之脉,他的灵力被天地五行排斥,也包括师父你的极寒之冰。”
伶扶玉目光微怔,倒是没怀疑苏浣清话中真假。
当初摸骨勘察的时候,伶扶玉就察觉到许守靖的经脉不简单,也隐隐能感觉到一种天然的排斥感,却没想到竟然是五行绝脉的缘故。
直到此刻,伶扶玉才算是明白了苏浣清的目的。
神魂受损、修为跌落,本就是几乎不可能痊愈的伤势。
好在半年前苏浣清带回来的那些龙鳞回生草,濒临破碎的神魂才勉强得以稳固。
但这也同时衍生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跌落的境界,不足以支撑高境界的神魂。
举个例子的话,这就像是用胶带粘好的玻璃杯中,又灌满了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达极限。
五行绝脉,有着对世间万物天然的排斥能力,其中也包括伶扶玉的灵力。
如果通过负距离双修那种亲密的方式交融灵力,毫无疑问,曾经出现过问题的极寒之灵会被打碎。
自此,重新修炼出的灵力会占据伶扶玉的身躯,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力,就能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境界。
嘴上说起来是很简单,如果不是‘双修’,而是双修的情况,很可能在那之前,许守靖的灵力就因为境界差距太大被排出了体外。
这跟当初处理仇璇玑业火的情况还不同,那时需要解决的业火是盘踞在仇璇玑体内,可以用神净罚天先沉默一下,事后慢慢驱逐就行了。
伶扶玉的极寒之灵,可是盘踞在破碎神魂的最深处,如果把她沉默了,神魂能不能扛得住那么多黑色灵力的进出还是另一回事呢。
综上所述,能够救伶扶玉的办法,似乎真的就只剩下这一个了。
但……跟自己的徒弟……
伶扶玉眼神纠结万分,抿了抿唇,苦涩道:m.xqikuaiwx.cOm
“清儿,靖儿他……他毕竟已经是我徒弟了。我活了这么久,能在临死前拥有你们两个传承衣钵的徒弟,已经很满足了,不要逼我了行吗?师父嫁给徒弟……说是千古奇耻也不为过。”
“师父,我刚说了,我没想到守靖娶您。”苏浣清摇了摇头,微顿了下,在伶扶玉的注视下,十分平静地说道:
“您跟他来一次就好,双修完一次,您的伤势痊愈,您还是他的师父,之后清清白白,再无师徒以外的情分。”
伶扶玉目光呆滞,大概是被苏浣清的逻辑给震惊了。
稍过了半晌,她的脸蛋儿微微有些泛红,视线移向别处,恼怒道:
“胡闹!男女之事岂能如此儿戏,如果……如果我真与靖儿那样,跟嫁给他有何区别?还不如……”
苏浣清似乎等得就是这句话,开口打断道:
“那师父就嫁给他吧,许守靖天赋如此之高,说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也不为过,而且长得好看,虽然配师父还是有些高攀,但也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伶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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