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城门口排队等待入城的人如长龙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下一位!”
伴随着守卫士兵极度不耐烦的催促声,一个拄着拐杖、佝偻着背、步履蹒跚的老者晃晃悠悠的往前挪动着脚步,时不时还捂嘴轻咳两声。
“通关令牌!”
没有过多的话语,没有人多看那老者一眼,甚至都不想靠他太近,就好似他是什么瘟神一般。
那老者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拿出令牌,不等他递过去,守卫直接将令牌抢了过去,之后随意的翻看了两下,就直接朝他扔了过去。
老者微颤的双手连忙伸出,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就接住,令牌掉落在老者破烂的草鞋旁边。
刚要弯腰去捡,守卫却大声吼了起来:“诶,你个老东西,还不赶紧滚进去,一会儿耽误了爷去喝花酒,小心爷剥了你的皮……”
“放肆!”
守卫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极具震撼力的声音,那声音穿透力极强,能令闻者立生惧意。
门口的守卫士兵听到这声怒吼,皆被吓得双腿发软,连忙跪倒一片,“参见上官将军!”
排队等待入城的众人这才朝来人看去:只见此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挂勒甲玲珑师鸾戴,腰带佩剑、后挂弓箭。
再往上看,面容不过一个年纪十八九的少年,他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是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高挺的鼻梁,还有略微显厚但很性感的唇峰。
此人正是山海关现任守城大将,亦是南宫砡亲封的镇北大将军——上官卫钦。
只见他面色如常,单膝蹲下,去为那名老者捡起令牌,直起身来,还不忘轻轻拭去令牌上沾染的灰尘。
双手将其递回老者手中,上官卫钦脸上扬起轻柔的笑脸,霎时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老人家,您慢些走。”
那老者泪眼婆娑,伸出皱巴巴、满是老茧的手去接过令牌,之后更是连连道谢:“多谢上官将军,您可真是一位宽以待人的好将军呐!”
“老人家您过谦了,快进城吧,这烈日炎炎的,切莫中暑了。”
随后老者又再次弯腰感谢,还不小心触碰到了上官卫钦腰间的盔甲。
“将军,真是对不起,老朽老眼昏花,弄脏了将军的衣裳……”
“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不碍事,老人家快些进城吧。”
那老者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才拄着拐杖步态不稳的往城内走去。
上官卫钦这才转身垂眸,望向刚才那名守卫,此时他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将军饶命,属下……属下再也不敢了!”
“我说过,对待任何一位南川的百姓,都要有耐心,他们可都是南川人,是南川的命脉所在,你为何就是不长记性?”
上官卫钦一边说着这些话,指尖却渐渐抚上了腰间的佩剑。
“属下保证没有下一次……望将军恕……”
“罪”字尚未说出口,上官卫钦手起刀落,那守卫的脑袋已然离身,滚落到一旁,喷涌而出的血液洒了一地。
“啊!”排队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立刻吓得退出三丈之外,乱作一团,霎时间,尖叫声、脚步声混在一起,格外嘈杂。
上官卫钦如无事人一般,轻轻的用丝制绢布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
“下次如若有人再犯,他便是下场,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躺在地上那毫无生气的尸体,上官卫钦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对着手下人吩咐道:
“马上收拾干净,让其余百姓入城。”
话音刚落,立马涌上几人,把尸体抬了下去,随后有人端来细沙,往地上的血水滩倒去。
不多时,刚刚的血迹已被悉数掩盖,后面还要进城的百姓又重新踏在细沙之上,踩出深深的脚印来。
没有人知晓,脚下的泥土里有多少人的血或肉,这样的乱世,早晚得适应。
显然上官卫钦那一招杀鸡儆猴很有效果,新顶上来的守卫态度明显好多了。
上官卫钦欣慰的点了点头,眼神四处张望,看着下一位百姓走过之后,脚下留下一串很深的脚印,再瞟过刚刚那名老者所站的位置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那名老者看上去虽然八十有余,走路看上去都已经步履蹒跚,但他的身形并不瘦小,若是直起身来,可能与身高八尺的上官卫钦相差无几。
而且他所过之处脚印竟是格外的浅,这分明是个有武功傍身、且走路步态轻盈的人方能踩出来的脚印。
上官卫钦想起来,斩杀那守卫之时,那名老者尚未入城,城外的百姓见状发出如此大的尖叫声,他不可能没听见,可他不仅没有驻足查看发生何事,竟还像个没事人一般淡然的进了城!
意识到问题所在,上官卫钦立马发声:“来人,快去将刚刚入城的那名老者给我抓回来!”
“是!”一队士兵连忙跑进城,可是放眼望去,热闹的大街上哪里还有什么老者。
一名士兵去而复返,朝上官卫钦递上一块人皮面具跟破烂的衣裳,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分明就是那名老者所穿。
“将军,那名老者不见了,只在墙角的地方发现了这个,还有换下来的粗布麻衣!”
上官卫钦一把夺过那张人皮面具,怒极反笑:“哈哈哈!真是有趣,居然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把戏,好啊,真是好啊!”
“将军,要不要全城通缉他?”
“通缉?你知他人皮面具下的那张脸是何模样吗?”
上官卫钦这句话,显然将守卫问倒了。
“这……属下不知。”
“既然不知,那你如何通缉啊!”
上官卫钦将人皮面具紧紧撰在手里,目光阴狠的注视着过城之后热闹非凡的街道:“既然有人敢不怕死的往城中来,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好长时间没活动一下筋骨了,本将军正好闷得发慌呢。”
“那将军打算如何做?”
“传我令,将镇守在靖临城的暗卫全数调回,我们这回来玩一个瓮中捉鳖!”
“是,属下这就去。”
另一边,南宫珏走进了城中心偏南的一间豪华客栈,订了一间上房住下。
他仔细观察过,这间客栈建得很高,足足有六层。而从客栈的五楼望去,可以看到山海关的城楼,另一侧的窗户能看到热闹的街景,便于他观察四方来人。
要问他是如何进入山海关的,进城之前他就在十里之外换了那一身老者的行装,令牌也是打晕了一位过路的富商,从他手中夺来的。
他虽然有惊无险的进了城,但想在城里联络到月影楼的人却很难。
山海关虽大,但山海关本城的百姓却并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往来通商的人。这里不论是进城还是出城,都盘查得极严,而且每隔三日要派兵全城巡检一次,以防不法之徒混迹在城中。
因此月影楼的人只能每三日轮换一批,皆是以通商贸易的名义,但仅仅是三日的时间,根本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叩~叩~”
南宫珏站在窗前,注视着城楼那边的情况,突然被敲门声惊吓到。
“谁?”
“客官,您的酒水还有饭菜。”
酒菜?他并没有叫啊。
“送错了吧,我并未点膳。”
门外的店小二显然没有离去,仍旧细声细语的说道:“是有一位客官帮您点的,您不用担心,银钱他已经帮您付过了,让您放心吃即可。”wWw.xqikuaiwx.Com
南宫珏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店小二弯着身子,没有抬头看南宫珏,侧身进来将酒水、饭菜轻轻放在桌上之后,依旧是弯着身子退了出去,全程都未曾抬头。
店小二退出房门之后,南宫珏合上了门,卡上门栓之后,快步走到饭桌前,用筷子在装有米饭的碗里左右翻找,果然从碗底翻上来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
南宫珏将粘在面上的米饭摘净,将纸条展开来看,上面赫然写着:深牢锁义。
这是何意?莫不是在告诉他,顾卿义此时身处大牢之中?但尊义堂的回信中分明提到过,十堂主已经出山海关、奔东夷去了,怎么会是他呢!
南宫珏将纸条放在蜡烛台上点着,看着它烧为灰烬才将目光移开。
果然这件事情不简单,如果顾卿义此时还在山海关城内,那么出山海关的就另有其人,他们装扮成顾卿义的模样,目标肯定是打击远在东夷的尊义堂。
南宫珏不免开始担心,如果此事千真万确,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他如今在山海关肩负查清探明此事的重责,这个消息也传递不出去,不知道掌管尊义堂的七师兄顾卿尧、八师兄顾卿瑞、还有五师姐顾卿梅,能不能警觉起来,识破他们的诡计。
但是转念一想,顾卿义此行,知道的人并不多,除去途中传信的驿使,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接触到他了,如果纸条上的内容所言非虚,那就是月影楼中出了内奸!
还是个职权很高的内奸!
“阿离,我该如何是好?”
南宫珏茫然了,他到底该不该相信纸条上的内容,毕竟要想闯进山海关的地牢一探究竟、还得安全脱身的话,那的确是个不小的挑战。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卿离怨更新,第21章 临川怨迟悲流易1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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