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拿钱呐!”段大郎吃饱了就犯困,催着张云之拿钱来,他好回家睡觉。昨晚睡了一晚上猪栏,就拿了钱他还不好好睡一觉?
张云之只觉得头痛无比,一百两对于以前的张家来说轻而易举就拿出来了,可是现在的张家不行,估计连五十两现银都没有。
“大哥能否宽限几日,家中实在凑不出这么多银子。”
段大郎想了想,道:“你有多少给我多少,剩下的你写欠条,我改天再来拿。”
我踏马欠你的啊?
张云之在心中呕吼,头一次听说上门要钱反倒让主人家写欠条的。
只是,段大郎手中还捏着他的把柄,他不得不防。张云之翻遍了张家,又翻出李眉娘的首饰,才堪堪凑够五十两。又憋着一股气写了欠条,才将这尊大佛送走。
“张老弟真是客气,我下回再来啊!”段大郎揣着五十两银子和一张欠条,眉开眼笑地走出了张家。
张云之黑着一张脸:你可别来了,死在外边吧!鬼都怕你!
段大郎哼着小曲儿,路过一间赌坊,不禁有些手痒。摸了摸怀里的银子,本想走进去,却想起周秋意阴森森的笑容和那句七日断肠丸,又把脚缩了回来。
他不耐烦走路,看见有去沙坪坳的牛车就拦了,一屁股坐上去,晃着双腿哼着从张寡妇那儿学来的小曲儿,一路唱着回到了沙坪坳。
几年没回来,段大郎差点忘记自家祖屋在哪。兜了一圈后,才想起来祖屋的位置。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掏出怀里的银子向周秋意邀功:“媳妇,我要到钱了。”顺手把银子丢给她,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欠条:“剩下的我下回再去要!”
周秋意被银子砸了个猝不及防,又打开那张欠条看了一眼,“你别是拿刀去威胁他了吧?”
“哪能啊,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段大郎笑了一声,三两句把在张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此时穿着干净的衣服,看上去倒有几分人样。“媳妇,解药能给我了吗?”
……张云之碰上无赖的段大郎,真是他的不幸。
“急什么?”周秋意转了个身,为张云之点了一根蜡。
只是,该怎么样把张云之做的事情公之于众呢?要是现在她贸贸然去告官,说不定会被张秀才反咬一口。“你说你把证据藏起来了,可是真的?”
说到这个,段大郎得意洋洋的说道:“当然是真的。”面前这人是自己媳妇,又捏着自己的小命,所以他毫不遮掩。“当年张云之暗地里写给我的信和给我的信物,我都藏得好好的。”
“你把那些东西拿来给我,我有用处。”
“额……”段大郎顿住了,不是他不愿意给,给了周秋意不给他解药怎么办?
周秋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把银子收进怀里:“我是你媳妇儿,我会害你不成?”
段大郎犹豫了一下,才有些尴尬地挠着头说:“东西埋在孩子他娘的坟堆旁边,我想着先让她保管来着……“看到周秋意无语的眼神,他忙道:“我带你去挖。”
现在想想,把东西交给孩子他娘保管,好像有点不太好。
“???”周秋意简直无了个大语,你这样对死人礼貌吗?你问没问过孩子他娘愿不愿意?
石头他娘:我踏马也很无语,我也不愿意,但我说不出来!
段大郎扛了把锄头,带着周秋意去了村东头的柳树坡下,石头他娘就埋在这里。
周秋意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扛着一把锄头,嘴角抽了抽,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去刨原配的坟。
昨天周秋意回村的时候就说了段大郎回乡了,村里人还当周秋意说胡话。此时看到段大郎扛着锄头,周秋意跟在后面,这才相信段大郎真的回来了。
“哎哟,大郎真的回来了?”有个老伯看见段大郎,“回来了好好过日子,别再犯浑。看好你媳妇,别再让她打孩子。”说完,想到段大郎以前打得更厉害,顿时不说话了。
周秋意知道老伯一番好心,忙接过话茬:“伯伯放心,我们知道了。”反正段大郎死期将近,她才不慌。
老伯点了点头,又问:“你们这是去哪?”
“我们去刨……额~”段大郎说想去刨证据,又想到这不能让人知道,嘴一秃噜:“去刨桂香的坟!”
老伯脸色一沉,怒意肉眼可见的涨上来,对着周秋意道:“大郎家的,你这段时间和以前大变样,我还当你是个好的。没想到,大郎刚回来你留撺掇着他去刨原配的坟,你还有良心吗?”
我不是我没有他瞎说!!
周秋意强忍着那颗掐死段大郎的心,急忙解释道:“您别听他瞎说!他这不是几年没回来了,想去桂香姐的坟头上除除草。他又怕您说他几年不回家,一紧张就嘴瓢了。”
“啊对对对!”段大郎扛着锄头,不敢去看周秋意,生怕她一生气再给自己喂一粒七日断肠丸。
“当真?”看了一眼周秋意手里挽着的篮子,上面露出一截线香,老伯的脸色缓和下来,见他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才挥手让他们过去了。
段大郎和周秋意松了一口气,周秋意简直服了段大郎,这个憨憨去外面浪了五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钱桂香的坟头就埋在村东头的柳树坡下,她难产时快断气了央求段大郎把她埋在当初她俩定情的地方,结果段大郎这个棒槌直接将她埋在柳树坡下。
明明当初他们定情的地方是牛头山脚下,钱桂香上山砍柴被毒蛇咬了,是段大郎救了她。
当然,很有可能是段大郎蓄谋已久。
“我就把东西埋在这儿。”段大郎把锄头放下,看着原配的坟堆,“桂香,我来看你了。让你替我保管那些东西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周秋意让段大郎赶紧把周边的草清理干净,自己给钱桂香上了一炷香,摆上自己带来的艾糍粑粑,也算是祭拜过了。
“行了,把东西挖出来就走吧。”草也除干净了,香也上了,还不赶紧把东西拿走,是想留在这里陪她吗?
段大郎应了一声,在坟边上挖了一会,挖出来一个小木箱子。在土里埋得久了,箱子有些掉色,小锁头上也长满了铁锈。
周秋意也不嫌脏,把东西拿过来放在篮子里,又盖了一层蓝布,遮得严严实实。
回到家,周秋意问段大郎拿钥匙。段大郎一脸茫然:“钥匙?我扔了啊!”
“……”周秋意再一次认识了吴语,转身出去拿了把砍柴刀,抬起手就朝小箱子砍了下去。
小箱子本来就很脆弱,周秋意问段大郎拿钥匙也是因为仪式感不能少。小箱子被她这么一劈,啪的应声而裂。
只见小箱子里有一块玉佩,上面还刻了张云之的名字。“这玉佩什么来头?”周秋意拿起玉佩问段大郎。
段大郎想了一会儿,道:“张云之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让我找几个人毁了你的清白。我见只有银子觉得不太靠谱,就拽了他这块贴身的玉佩下来做信物。”
几个?周秋意听得怒火上涌,继续翻着眼前的东西。里头有一张信,因为放得太久,纸张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
周秋意从头往下看,直看得她气血翻涌,浑身颤抖。
信得大意是:为何收了银子还不动手,是嫌银子不够多吗?多找几个乞丐对周秋意动手,但是别把人弄死。得手后让段大郎娶她过门,然后带着所有钱财和张寡妇跑路,这样周秋意就再也翻不了身。最好是在离开老家之前,一把火把周秋意烧死,再伪装成意外。
段大郎就站在一旁,见周秋意气得浑身发颤,忙道:“我……我没去找乞丐。”
周秋意抬起头来,双目赤红。她不敢想象,原身一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该有多崩溃。她能忽略流言蜚语活下来已经是万幸,黑化之后还保留着最后一点善心,大概是她最后的底线。
原身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拒绝了一个渣男孝期成亲的要求而已。
“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嘶哑,心疼那个被逼得崩溃的姑娘。
原来,当年张云之被退亲后,又被周秋意爆出他想纳表妹进门。没成亲就有了妾室,对于一个要走仕途的人来说,这是大忌。
张家原本想着先娶了周秋意进门,然后再悄无声息地纳了李眉娘。谁料周秋意早就知道他们的收尾,并且将这件事情说了出去。
王大翠曾想过直接退亲,可是张云之肤浅,他贪恋周秋意的美貌,又舍不得温柔小意的李眉娘。皇上都能三宫六院,他为何不能左拥右抱?
当然,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不敢跟家里人说。
后来,王大翠威胁退亲不成,反而被周秋意爆出自家儿子的丑事。云平书院的院长是个极重规矩之人,他力排众议,不顾老师和张云之的哀求,将张云之逐出了书院。
因为这件事情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就是张云之办的私塾倒闭了,他自己在家埋头苦读,请不到名师教导,当年的院试名落孙山。
后来他就恨上了周秋意,你退亲就退亲,凭什么拿我的名声来说事?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至于被退学。
断人前途犹如杀人父母,张云之不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将事情全推到周秋意头上。
也就是这时候,张云之酒馆喝酒的时候认识了同样买醉的段大郎。两人称兄道弟一阵子之后,张云之便请他帮自己报仇。
段大郎别的本事没有,可吹牛和侃大山的本事却不小。几杯马尿下肚,便将事情大包大揽起来。
第二天酒醒之后,段大郎觉得后怕。这不是让他害人吗?他段大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毁人清白这种事他从来不做。
可是,钱收了,还白纸黑字立了契。他本想反悔,张云之却拿出两人签好的契约威胁他,要是不做,就把这一纸契约呈上县太爷的公堂。
段大郎不懂,要是他当时不做,张云之比他还慌,他怎么敢把自己作恶的证据呈上去呢?
段大郎没有办法,只得照做。这会儿他留了个心眼,拽走了他一块贴身的玉佩,本来连那纸契约都拿走了,张云之却说他家中还有一份。
张云之见许久没收到事情成功的消息,自己又不好出面,写了封信找了个人给段大郎送去。他自觉有段大郎的把柄在手,写信也毫无顾忌,这才能留起来做有效的证据。
段大郎不忍心找几个乞丐去糟蹋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自己去将周秋意敲晕了,解开她衣裳的领口和衣带和他同处一室,其实他们什么都没做。
然而外人不知道,他们被人找到的时候周秋意衣衫不整,只以为周秋意没了清白,当即就要押着周秋意去浸猪笼。
周秋意又惊又怒,她当时明明在菜园子里摘菜,醒过来身旁就躺了个陌生男人。任谁都会说她水性杨花,生怕自己嫁不出去,给自己找了个鳏夫。
张云之还不觉得解气,几次写信催促段大郎尽快娶周秋意过门,再将她抛弃。最好是能制造一场意外,让周秋意死于非命。
段大郎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他酗酒,家暴,偷鸡摸狗样样都沾一点,可是从来没想过杀人。迫于压力娶了周秋意,又跟着张寡妇远走他乡,连几个孩子都顾不得了。wWw.xqikuaiwx.Com
后来,张云之知道周秋意没死,花了钱在外头传了谣言。到最后附近村子都知道,周家村有个不要脸的姑娘,刚出孝就和男人睡在一块儿了。好在沙坪坳的段大郎愿意娶她,不然她死一百次都不够云云。
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下生活,周秋意扛住了所有压力。过了一年多以后,她终于在两个混混半夜爬墙的时候崩溃了。
周秋意咬牙切齿地看着张云之写的信,小箱子里还有当初段大郎拽过来的契约。上面写着段大郎自愿带人毁周秋意清白,一切事情与张云之毫不相干。
“我真的没碰过你……”段大郎看她的泪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周秋意是因为他才毁了一辈子。
“我知道。”周秋意说了一句,把所有东西都揣在怀里,出去跟几个孩子说了一句,盯着正午的太阳回了周家村。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穿书养崽:恶毒后娘靠自黑洗白更新,第11章 过去的算计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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