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俊靡、徐无三县已克。
大军临城,无兵守备,上有太守谕令,下有黔首鼓噪,三县县令只能献城而降。
存地失人必定人地两失,这就是刘襄要先打掉右北平郡兵的原因所在。
命后军移驻无终,协助民夫运送粮草辎重及建城物资,等大军打下土垠,再运到前线。
四万多民兵加上右北平七千民夫,来回于渔阳、狐奴、无终之间,各种物资如山一般囤积。
命右军、前军就地清理豪强地主,之后再来土垠与中军汇合。
刘襄带中军及胡骑直扑土垠。万余大军轻装简行,抵近土垠城下,在西门三里处扎营。
命骁骑守备,胡骑在城边游曵。刘襄携太守刘政在城下叫门。
“太守回城,尔等速来迎驾,但有迟疑,按造反论处。”
刘政已经被吓得有心里阴影了,他不想一片一片的跑到狗肚子里去。非常配合的一起在城下呼喝:“尔等还不开城?吾斩了你们的头。”
城垣上的右北平郡丞愁得想死,守军被刘太守带走了,现在太守又带着别的军队回来叫城,这等奇事也能让自己碰到,安安生生让他捞几年钱财不行吗?
这是什么破事,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花钱买这个郡丞了,这是个火坑啊。
他有心投降,可城中大户已经聚集私兵占了城防,他就是被顶在前面的招牌。
郡丞满脸苦涩,看着城下叫得欢畅的刘太守,当初你走的时候,为何不带我一起,太绝情了!
看着始终紧闭的城门,刘襄摇摇头,刘政这张牌,已经没用了。
虽然叫不开城门,刘襄仍然没有退走,任由宿卫和刘政在城下鼓噪,他要给大军扎营赢取时间。
离城三里扎营,确实有些冒险,他需要等第一道堑壕挖好,那时候就不怕城内少量兵马骚扰了,而土垠城中是不敢派出大队人马的。
刘襄看了看城上守军,服饰不一,战具不齐,强弩铁甲几乎没有。这是豪强的私兵和强征的百姓,他们统属混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也就是勉强守城罢了。
面对这样的敌人,正好检验一下中军士卒,看看他们攻城的效果。
刘襄在土垠城下待了一个时辰,便拨转马头要回去了,他估摸着,营地的第一道防线差不多修建好了。
刘政见刘襄神色平淡,回马要走,知道自己已经没用,可能明后天就要被斩首祭旗了。
他心中恐惧,求生的欲望爆发,突然驱马向前,高声大喊:“现在投降,吾保你们性命,若大军破城,屠尽尔等九族。
吾亲眼所见,潞县城中无人被害,城中士人安享太平。尔等提兵顽抗,只是自找死路,些许私兵部曲怎能抵挡大军强攻?
安平将军会给百姓分田,还会降税,城中军民怎会为尔等拼命?现在投降还不晚,待分田的消息传开,黔首必定造反,尔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不如舍些资财,得保平安。
孰重孰轻,尔等仔细分辨。吾担保,现在投降可活性命。”
刘襄非常诧异,这个刘政吃错药了?自己应该跟他有仇的吧?这么卖力的劝降,他都跑进守军射程了。
为了鼓励刘政积极劝降的行为,刘襄招来了宿卫中的强弩射手,命令他们时刻瞄准刘太守,准备给他一点支持。
宿卫中的这些弩手可不简单,是从军中选拔的力大擅射之人,他们用的是五、六石的腰引弩,能射一百八十五步,百步之内能破三层铁甲,翻遍渔阳也不过只有三十具。
军中强弩两石为底线,分为两石的擎张弩,就是直接用双臂拉开的弩。
三、四石的蹶张弩,就是一脚踩着弩身前部加装的脚踏,再用手拉开的弩。
五、六石以上的腰引弩,想拉开这种弩就不能站着了,得坐在地上,双脚抵住弩弓,双手拉住引弩器械,腰间发力,用全身的力量才能张开。
有点像划船机,玩过的应该能找到拉腰引弩的感觉。
九石以上的被命名为大黄弩,据说能射三百步,刘襄没见过,那是传说中的精锐战具,只在禁军中装备。
刘襄在放空,刘政在城下大声劝降,城上守军已经开始乱了。
起初刘襄的宿卫说分田地的时候,城上守军只是将信将疑,现在说这话的是他们的太守,城中的贵人也没反驳,他们大多觉得分田之事应该假不了了。
田地,自己的田地,几辈子的盼望啊。
还降税?不如杀了这些贵人老爷,开城投降吧?
城上纷乱异常,眼见着就要火并,城中的世家豪强撑不住了,在刘政保证他们性命的承诺下,终于决定开城投降。奇快妏敩
刘政来到刘襄马前,下马跪倒,用暗哑的声音说道:“禀报将军,吾已经劝降土垠,恭喜将军全据右北平,贺喜将军武运昌隆。”
观他神色,居然一片欢喜,刘襄觉得怪怪的,这刘政莫非是个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患者?
以后这个病,是不是得改个名字了,应该叫右北平太守综合症?
见刘襄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刘政叩首行礼,伏在地上说:“吾愿追随将军,效犬马之劳,念在吾有些微功,万望将军恩准。”
刘襄才不会收他呢,这是个有病的,就算没病,也是个心思阴沉的。
“刘太守请起,不必如此惶恐,吾一项守信,不会害汝性命的,且稳住心神,安心度日便是。”
闻得此言,刘政脸上的喜色像开了花一般,他展颜欢笑,拱手说道:“谢将军,谢将军…”刚开口,居然有些哽咽。
刘襄微笑着说道:“刘太守,何至于此,吾与太守无私仇,只是路不同,昔日不过战场之上筹谋较量罢了,并无加害之意,刘太守安心。”
两人谈话之时,中军各营已到,刘襄命射声营戒备,护军营入城接管城防。
土垠各个官吏已经拿出黄册印绶,郡丞双手捧着前来投降。
受降、入城,一切顺利。
护军营掌管城防之后,刘襄方才带兵入城。
其实,在刘政带兵进入潞县的时候,右北平就没有抵抗能力了,结果早已注定。
土垠从来就不是障碍,无论是投降,还是被攻陷,并不会有什么区别。
刘襄喜欢谋定而后动,遇事不决莽一波的行为,不是刘襄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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