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淹没在白光里，符阵箓折射出来的画面闪烁在所有人眼前，他们看到了很长很长的一生。
妖灵最开始是一个名叫卫玦的孩子，他一生的记忆大多是围绕着一个叫缈缈的姑娘。
那时缈缈跟在仙界小太子的身后风光无两，卫玦却被强行按在药池中替鹿霜上神炼制的丹药试毒。
鹿霜上神性子怪异，爱寻稀奇的药草来炼丹，都是些闻所未闻的，仙书尚且未有记载。是奇毒还是仙药，全靠卫玦一颗颗试出来。
运气好是滋补养息的灵丸，不过更多时候，他总是要被毒晕过去，全靠鹿霜上神一次次将他从阎罗殿门口拉回来。
那日卫玦便同往常一样被按在药香四溢的浴池中，低声下气地捏着鹿霜的衣角，恳求他放过自己。
穿过薄薄的水汽，缈缈能看清那副朦胧的面容，瘦削蜡黄，绝望破碎，她从未见过这般压抑的神情，即便是在很小的时候。
鹿霜并未理会他的乞求，面无表情地掐住他的下颚将丹药逼进去。
少年立刻有了反应，痛苦地蜷缩起来，凸起的脊椎几乎要将他瘦骨嶙峋的后背戳穿。
他低吼嘶哑，生生将自己颈间抓出一条条血痕，脸色涨得通红，血肉模糊地倒在药池里呛两口水便没了呼吸。
“这颗也不行。”鹿霜蹙着眉，抬手将少年拎出水面，运功随意撞击他的心脉，不多会少年便猛然睁眼呕出一口黑血再次晕了过去。
那原是卫玦日复一日的生活，他作为鹿霜的药童，人生中只有为鹿霜试药这么一件事。
许是出于同情心的缘故，那日后的缈缈常常会来到鹿霜的药池去寻卫玦，有时递给他一颗上好的仙丹，有时塞给他一包新奇的零嘴，有时只是去找他说会话。
对于卫玦来说，这就足够了。
因为他并非普通的仙门弟子，而是罕见的仙妖双血，通俗点说，他的母亲是仙门，父亲却是一个妖族。
这于仙妖两族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出于这个原因，卫玦的生命中极少有缈缈这样对他好的人，大多是鹿霜一类不愿将他当作人看的。
时光稍纵即逝，少年的野心却远不止于甘愿做一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药童。
卫玦偷练了仙族禁术，他体内本淌着仙妖两族的血，修炼寻常仙术即便是千百年也根本无法达到他心底想要的强大，他要的是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
他确实做到了，那日他终于凭借自己摧毁了整座药池，重伤鹿霜上神，坐上妖尊宝座。
满地废墟间，少年一身黑锦玄衣已然初有妖尊姿态，他手持箭弩对准缈缈，“师姐，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眼前少年意气风发，阴鸷的眸光中早不见了当年怯懦。
他这些年暗中联络妖族，发展势力，同他们里应外合捣毁整个青岚门，竟做的这般天衣无缝。当年那个只会缩在药池中瑟瑟发抖的软弱少年，终究是被小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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