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放心自己的亲人和敌人共同走上战场么？
答案太过明显，明显到阳炎都开始对前景产生了绝望之感。
宇智波和千手两族间的不信任感从未离开过，哪怕不是因为今天这场意外，他们也注定做不到在战场上生死相罩。贵族宣战这种外力终归无法轻易解开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看来是他们想的太过美好了，理所当然的认为拥有同一个敌人就能够有效缓和仇恨，然而人们若是这么简单就能妥协，这乱世又怎可能持续千年之久仍未见停息之意？
阳炎目不转睛的关注着斑。看上去他很平静，黑发垂下遮挡了面容，让人看不出表情，也不见有动手的迹象。
事态已经很糟糕了，斑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将决定这件事是会往更糟糕的深渊滑落，还是维持现状，用平淡和美的外衣将将分歧与仇恨浅淡掩饰起来，等待有朝一日的再一次爆发。
这次就连一贯足智多谋的阳炎也有点力不从心了。
这个人不杀吧，宇智波族长的威信真就直接跌没，顺便还让千手和日向看了笑话。
杀吧，斑这修罗名声估计更加深入人心。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人们看到的就是一个强大的族长随随便便就杀了族内一个普通族人，就好像普通人的性命在他眼中还不比地上那破碎的鸡蛋来的更加重要。
左右都是错，自然要选后果不那么严重的那个选项。阳炎个人认为这妇人还是当场处理掉比较好，虽然很对不起这位身世悲惨的宇智波族人，也埋下了重重隐患，可是相比起来，斑在这种关键时刻失去对宇智波一族的掌控才是更可怕的一件事，况且人总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是么？
......好吧，阳炎承认，她确实对这位当众挑衅斑的女人很是恼火。
现在问题在于这个决定充满了上位者的冷血态度，斑不一定能狠下心对族人动手，那个人责任感十足且心中对自己人拥有无限的爱护关照之情，这点阳炎再清楚不过。
既然这样，就让她来当这个坏人吧，反正这里是日向的地盘不是么？理由也是现成的，扰乱军心，实乃大罪，不得不杀。
心中有了决定，阳炎正要开口，只没想到有人抢先一步行动堵住了她的话头。
那是一名年轻人，他慌忙从人群中挤出来，压着宇智波绘里的脖子两人一齐低头跪下，哽咽着求情，“族长恕罪，母亲乍然离开族地，神志不清之下冒犯了您，这点我无法辩解。只是求您，求您，别杀母亲，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求您......”
从衣服后方的标记来看，是个宇智波的族人，这大概就是那名妇人的儿子了。
“清平你来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我不需要你求情！滚！赶紧给我滚！”宇智波绘里开始有点慌了，被仇恨侵染的不甚清醒的大脑也冷静了稍许，她没想到儿子会直接冲出来和她一起直面族长的怒火，这绝对不是她这次鱼死网破的目的。wWw.xqikuaiwx.Com
“我不！”宇智波清平哀声叫着，“母亲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族长是个宽宏大量的好人，你赶快道歉，他会原谅你的！”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平我告诉你，这是我唯一不会妥协的事，看到那边那个该死的千手了么？那是杀死你父亲的仇人！你想跟这种渣滓一起上战场作战么？”
“那不重要!我只知道你会死的，你不能丢下我一人！”
宇智波绘里没有理会，抬头冷笑着继续叫嚣，“宇智波斑，你杀了我吧，这条命我早就不在意了，只是你给我记住，我是第一个死的，但绝不是最后一个，这偌大个宇智波，就没几个人惧怕死亡的，现在你用地位和武力压着我们和千手结盟，总有一天，你会为此众叛亲离，最后死在那被你信任的千手的刀下！我诅咒你，我用我的生命诅咒你！”
“够了！”阳炎气到发抖。
她闪身上前用力掐住宇智波绘里的脖子，咬牙怒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和自己族长说话？你用生命诅咒？哈，若是杀了你的是我呢？你也要诅咒我这个日向族长么？那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
“阿炎！”，“阿炎！”
斑和柱间同时意外的脱口，他们从未见过阳炎如此勃然大怒的样子。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口舌之争罢了，他们三人从小到大不知经历了多少，怎么这次阿炎如此失控？
宇智波绘里和身旁的宇智波清平在阳炎暴怒的查克拉气息下被压制的无法动弹，只是他们一人被掐着脖子仍毫不畏惧的怒目直视，另一人神情悲戚，眼中流露出苦苦的哀求。
“哦？看来你对我也很有意见啊。没关系，反正你期待着死亡，我马上送你上路。”阳炎冷冷说着，眼中毫无温度。她不是个滥杀的人，也从来不喜欢杀戮，但这个人说的话踩到了她的底线。
宇智波绘里是个好母亲，能为了孩子以死抗议，她日向阳炎自然也能为了爱人将这份沉重的生命因果背负在身。现在这场争斗已经不存在什么家族、战争、仇恨等因素，单纯只是两个女人为了保护自己所爱而进行的战争。
生命不存在高低贵贱，日向阳炎和宇智波绘里本质上都是人，都是为了爱奋不顾身的最平凡普通的人类。唯一不同的是，阳炎比宇智波绘里拥有了更多能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能力，所以这场争斗，她不会输。
“阿炎，住手。”
在阳炎即将捏碎宇智波绘里纤细脖颈之时，斑声音平缓的叫住了她。
可惜这次阳炎不打算尊重斑的意志，她收回瞥向斑的眼神，神色冷酷继续刚才被打断没完成的事。
斑不得已，直接抓向阳炎掐着宇智波绘里的手，不顾阳炎抵抗卸了她手上的力，然后把人拽向自己，温和的低语，“阿炎，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么？”
阳炎面上若有挣扎之意，开口僵了一会，没有回答。
“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斑保证道。
阳炎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倒不是不信任斑，只是最近总是有种情绪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让她产生不好的预感，联想到至今毫无踪影的小忍和那来自未知的威胁，她实在难以放心，所以迫切的想要将一切纳入自己掌控，确保不出意外。
手腕上力道微微加重，斑再一次重复，“相信我好么。”
看着斑漆黑的双眼，半晌后，阳炎将手抽回，沉默着走到一边环抱双臂低头靠到墙上，身周笼罩着阴郁的气氛。周边的忍者没有人想体会日向族长的怒火，统统识趣的远离，将那一块地方全部空出。
斑略有担忧的看着明显状态不正常的阳炎，想了想决定先把眼下的闹剧解决了再说。
他扫了一眼周围，汇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千手的，日向的，宇智波的都有，三族人界限分明的站在三个方位，面上态度各有不同。斑敏锐的发现有好大一部分宇智波族人看着宇智波绘里的眼神充满同仇敌忾义愤填膺之意，看来族内确实人心不稳。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彻底将话说开，顺便敲打一下那些不安分的族人。
他盘腿坐下，和宇智波绘里被仇恨和怒火填满而不甚清明的双眼视线平齐。
“宇智波绘里。”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感情。
“若是清平和千手石头组进一队，你不觉得更应该担忧背刺的是杀了队友父亲的石头么？”
宇智波绘里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一副即使你说的有理我也坚决不承认的态度，把宇智波清平急的一个劲使眼色。
同样被点了穴一直在旁边当木头人的千手石头神情微妙，可不是吗，他才是那个需要被担心的家伙，只是这话被宇智波族长说出来让他感到怪异至极。
“所以你如此尖锐的根本原因还是那放不下的仇恨。”斑淡定的接着说了下去。
“这有什么区别？我恨千手，难道他们就不恨我们么？我日思夜想要杀光这一族，他们难道不会么？这些仇恨你不可能看不到，说白了你就是不在意我们这些普通族人，你根本不关注我们在想什么，你也不在意我们会不会因为这荒唐的盟约而丢掉性命，普通族人对你们来说就是一条只能听从命令的狗！”
围观的人群中，许多人听到这话低下头，生怕他人看见自己脸上的赞同之色。他们不能更同意宇智波绘里了，作为身家性命挂靠在家族下的普通忍者，他们没有选择，族里让他们出任务就得出任务，让他们送死就得去送死，唯一的慰藉也就只有能够保护家人安全这点，然而现在三族聚居的情况，连这一点小要求都不一定能被保证了。
“那你想怎样呢？阻止结盟，期待清平有朝一日能够杀掉千手石头报杀父之仇，然后千手石头的家人将仇恨继续投在你儿子身上，如果幸运，有生之年你还能继续参加你儿子的葬礼，这就是你想要的么？”斑反问道。
“你在报复我，你在诅咒清平不得好死？”
“不，我在陈述事实，你无法否认清平的心中有仇恨存在，你同样也无法否认他随时遇袭的可能。意外如果能够因为人的意志而转移，那也就不叫意外了。”
“我......”宇智波绘里哑巴了，她确实找不出否认的理由。
“若他去找千手石头寻仇而死，你就是他死亡的罪魁祸首，因为你亲自教会了他什么是仇恨，你不间断的告诉他谁是敌人。站在自己儿子的墓碑前，你会愧疚么？”
宇智波绘里似乎想到了那个画面，一瞬间表情狰狞如恶鬼，她缓缓摇着头，口中念叨，“不...不，我要我的清平活着，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可是你的行动不是这么表达的。”斑轻柔的说道，“现在你拒绝结盟，都不用千手的忍者动手，贵族委托的忍者大军就能毫不费力的夺取你孩子的性命。死者的仇恨和生者的性命，难道你更看重的是死者的仇恨么？”
宇智波绘里看上去快要崩溃了，嘴里不住地喃喃着“不是的”，“我没有”，宇智波清平抱着她连声说着“我在，我在”都未能让她缓解分毫。
然而斑不打算放过这位可怜的母亲，他双手伸出如托着什么一样摊在身前，“仇恨和希望宛如一朵双生花，逝者用鲜血浇灌出那朵红的发黑的仇恨之花，活下来的人就用自己的生命与活力催生出洁白的希望之花。我们不会忘却死亡，也不会忘却仇恨，可是这一切不应以活下来的人的性命作为代价。希望之花若是枯萎，不过多久伴生的仇恨之花也将消失，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空虚与绝望。”
“现在，绘里，你看到了么？仇恨在滋生，希望在枯萎。”斑托高左手代表仇恨，压低的右手则代表希望，他的声音越发柔和，如魔鬼在耳边的低语一样充满蛊惑力。
“是否要压制内心的黑暗去拥抱希望？又是否要放手一搏主动做出改变？绘里，我做出了我的选择，你呢？”
宇智波绘里呆滞的地看着斑伸出的双手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太难太难了，如果将宇智波绘里这十年的生活剖开会发现里面塞了一半的仇恨和一半的宇智波清平，这两者已经成为支撑她活下来的根基，缺一不可，她无法忍受坐看儿子陷入危险，也无法果断放弃丈夫的死亡。她当然一定要选儿子的，可是，不去报仇的话，自己这么多年的煎熬和内心的折磨又算什么呢？
斑耐心的等待着自家族人的回答，他在逼迫宇智波绘里做出选择。
所有围观的忍者们，不论家族，也都屏着呼吸等待一个不是忍者的女人做出选择，就仿佛这个女人忍痛做出了决定的同时，也代替他们所有人抛弃了一些沉重的东西。是的，没有人认为这个女人会选仇恨，如同他们自己也真诚迫切的愿意去拥抱那光明美好的希望一样。
宇智波绘里咬着牙微抬起手，她都没发现自己的定身已经被解了，当然她也没那个精力去注意别的事情。她太难受了，抬起手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和所有的精力全都随着这个简单动作一并流了出去。
这一刻，宇智波绘里恨透了宇智波斑，恨他的逼迫，恨他的透彻，也恨他能如此轻易做出决定。
‘啪！’一只稍显稚嫩的手搭在斑压低的右手掌心中。
“我选择希望。”
宇智波绘里不可置信的扭头望向身旁的少年。
“鉴于我才是那个要面对危机的人，我觉得应该由我来做出这个决定。”一直唯唯诺诺夹在斑和绘里之间的宇智波清平挺直腰板颤抖着说完这句话，然后勇敢的抬头对上斑的视线，“族长大人，您是对的，我为母亲和我之前的狭隘猜测向您道歉。如果，如果这样能打破僵持带来和平，我愿意...我愿意相信千手的队友。我也杀过千手的其他族人，您可以将我和他们的家人编入一队，这样如果我活过这场战争就代表世仇真的有可能被化解是不是？”
“清平！”宇智波绘里尖叫起来。
周围的忍者们也打破了持续已久的寂静，喧哗声若有起伏，传到宇智波清平耳里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关键字：“勇敢”、“愚蠢”、“不可思议”......
斑上下打量着这个勇敢的少年，必须得说，这对母子今天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意外与惊喜。他唇角微翘，握紧宇智波清平的手将他带起，柔声说道，“你很聪明，也很有魄力，不管是因势所迫还是真心实意，我感谢你主动说出这番话。”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你的要求，恕我拒绝，我们要做的是化解仇恨而不是考验人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现在，带着你母亲回家好好休息吧。”
宇智波清平忐忑不安，他从出声开始就一直承担着巨大的压力，来自对面这位喜怒不定的族长的，来自瘫软在地的母亲的，来自周边围观群众的。他已经十四岁了，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成熟忍者，可是今天经历的一切还是有点太过了，要知道他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他从没想过，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左右这种大事。
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的母亲而已，母亲害怕做出的决定他来做，母亲犯下的错误他来弥补，母亲惹出的麻烦他来接管。
事情的出发点就是这么简单。
扶起仿佛经受了巨大打击的母亲后，宇智波清平终是忍不住好奇向着千手那边看去，他还是想看一看的，那个在母亲口中如魔神降世，杀掉父亲毁掉他们一家幸福的凶手的样子。
然而一眼望过去见到的人让他着实失望。什么嘛，也就是普通的人啊，除了长得高大一点，和自己没有半分不同，看上去也不像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脑中过了一番想法，宇智波清平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站定在千手石头身前，鞠了一躬，“千手先生，很抱歉我母亲冒犯了您，我，我不知道要如何弥补，可以请问我需要做什么您才能原谅我们么？”
宇智波清平其实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和千手族人说话，更不要说对面这位和他的复杂关系，只是为了让这人不要找母亲麻烦，他硬着头皮也必须来这一趟。
宇智波清平不知道的是，对面的千手石头比他更紧张。看到对方朝他走来，他差一点就掏出了武器。要知道即使刚在宇智波斑面前做出选择，这孩子也有充分的理由和动力让他偿命，然而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他没有，他反而态度诚恳的来此请求他的原谅。
千手石头从未为自己杀掉的那些敌人而感到愧疚过，但现在看着少年不带恨意的双眼，他只觉得自己确实如那妇人所言，是个渣滓。
他连连挥舞着双手，结结巴巴的回答，“不不不，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没放在心上，真的！我们千手可没有那么小气的人。”
宇智波清平眼睛一亮，随即松了口气，太好了，对方不打算跟他们计较，既然这样，那态度更要礼貌一点，他伸出右手，语气轻快，“谢谢，那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宇智波清平。”
“我，我是千手石头。”千手石头小心翼翼的搭上自己的手，面对这么个小孩他感觉比面对宇智波斑压力都大。
周围，包括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在内的所有人都肃然将这注定载入史册的一幕收入眼底。
有着错宗复杂关系的千手和宇智波之间的这一握，仿佛象征着两族族人终于放下芥蒂，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对方一个机会。
这是新的开始，代表着希望到来的开始。
宇智波清平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他畏缩着回到母亲面前，本以为会被狠骂一顿，结果迟迟等不来，抬头一看，才发现母亲好似苍老了几十岁一样，用一种夹带着怅然，惭愧，以及遗憾的复杂眼神深深凝视着自己，被他发现后，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背影透露着释然。他赶紧跟上母亲准备回家，要知道他到现在都没吃上早饭呢。
身后传来宇智波斑的感叹，“清平，你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为自己而感到骄傲吧。”
宇智波清平扭头，“族长，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嗯......我更希望我的母亲能为我而骄傲。”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查克拉更新，第 120 章 新的开始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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