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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道长……”
“这幻听的毛病又犯了。”司空印闭目感受着清风拂面，无所谓的想到，“在这朝堂之上，后宫之中，谁不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叫自己一声‘左相’？”
这身道袍不过是一层伪装，为了配得上众人赐予他的不良名，至于那颗道心早就魔根深种了。
他不忠，在其位谋不了其政，革新派眼里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保皇派心中他就是个任拿捏的傀儡，上位者的眼里心中皆无他，这个左相当的同那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蛀虫没有区别；他不孝，为人子女倒像是个来讨债的，父亲生前因他蒙羞，死后还要被他丢脸，母亲……
母亲的声声哭问至今还回荡在他脑海，犹如泣血。
“那日金銮殿你为何不拦一拦你父亲，就那么看着他两脚踏入了鬼门关！你修的难不成是无情道，心都冷透了吗？”
不是啊娘，我从未找到过自己的道，过往年岁尽蹉跎。
红尘难勘破，善恶无定夺。
……
“道长！道长！……您聋啊？！”
“嗯？”司空印猛的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溢满无奈的美目。
他老母的，赵荀煜也没告诉她司空印耳朵不好使啊！难不成他们沟通全靠吼？
“不知这位小姐是……”司空印搜寻了一遍记忆，确认对方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小女是邱将军之女邱芊，见过道长，道长慈悲。”邱芊假装刚才无事发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邱芊！
司空印眼中划过一道暗芒，那位曾跟自己提起过的人，原来是她。
“原来是邱小姐，恕贫道眼拙，失礼了。”司空印赶忙拱手回礼，“不过，刚才小姐为何说贫道耳聋？”
“……”自己人可不兴拆自己人的台啊兄弟！邱芊笑了笑：“有吗？”
司空印看着眼前女子那“核善”的笑容眨了眨眼，回过味儿来的他大笑出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幻听幻听！”
这篇算是翻过，他又笑着问道：“邱小姐也是进宫拜见太后的？”
“是啊，昨日刚回京，才知道这两月都是初一十五才上朝。陛下龙体抱恙，太后爱子心切的同时又思虑国事，这才命我今日前来替父述职。”
邱芊：老虔婆想拉拢我，若是拉拢不成估计少不了一番敲打。
见司空印点了点头，邱芊反问道：“道长在此又是所为何事？”
“唉！别提了！”司空印一张俊脸皱成了苦瓜，哪还有半分刚才的仙风道骨，“今年会试推迟了，反倒比往届更忙！南涝北旱，灾情的折子就跟雪片似的往京城里飞！大臣们见不到皇上，就把折子都推给了我，不信你听……”
说着他一抖搂宽大的袍袖，噼里啪啦的碰撞声传来，估计数量不少。
司空印：天下大乱，朝堂不稳，举事正当时！我只是来装个相，走个过场。
“道长慈悲，为民操劳。但也要注重劳逸结合，平时多做些放松身心的事啊！”
邱芊：造反这件事搞得怎么样了？
“多谢小姐关心，贫道经常在夜晚疲累之时诵读《道德经》，倒也修身养性。”
司空印：还行，那位经常半夜来找我筹谋，倒也一切顺利。
“道长看经想必感触颇深，邱芊倒真想找个机会跟道长请教一番。”
邱芊：需要吱一声，搞事别忘了我。
“请教不敢当，互相交流学习倒还可以。”
司空印：这事我说了不算，那位才是老大。放心吧，他没忘了你。
两人正在这打着暗语（胡言乱语），就听到右前方传来脚步声，一起抬头看去不由得都是一愣。
“奴才见过左相大人，邱小姐，两位主子日安。”一双薄底快靴先出现在了视线里，伴着低沉阴柔的嗓音曲曲绕绕的往两人耳朵里钻。m.xqikuaiwx.cOm
来人从拐角的阴影处缓缓走出，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美艳绝伦的脸上却又挂着春风细雨般的笑容。
司空印率先回过神来，高兴的问道：“常公公，可是太后要见我们了？”
“对不住了左相大人，太后今日身体不适，又让您白跑了。”常寿歉意的躬了躬身，又转头对邱芊说道：“邱小姐也是。太后还吩咐都到了这个时候，两位不如在宫里用了膳再走吧。”
用膳？司空印心思转了转，以往可没有这戏份，想必是冲着邱小姐来的。
“下官府中还有事，就不留下来了，多谢太后好意。”司空印朝着太后寝宫的方向施了一礼，刚准备离开，又突然转头对着邱芊说道：“邱小姐久站‘小心’腿麻，像我这样刚开始迈的步伐小一些，慢一些才好。”
小心，求稳。
邱芊感激的笑了笑，回答道：“多谢道长提醒了。”
知道，放心。
“是奴才考虑不周了，邱小姐不如扶着奴才的胳膊走两步，缓过这个劲儿就好了。”常寿上前一步，谦恭的微弯下身，将长袖甩下盖到手背，再抬起手臂递到邱芊面前。
“……那就多谢常公公了。”邱芊搭上了对方的手臂，小心的迈开步子。
司空印看了邱芊的背影一眼，如往常一样神神叨叨的离开了后宫。
直到上了自己的轿子，他才卸下了伪装，面色疲惫的单手揉着太阳穴。
他近日心力交瘁得很，这双面间谍的活计也不是人干的，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众人虽瞧不上自己，但这“左相”的官威在那摆着，倒也要礼让三分；自己虽当了左相，但“朽木”的人设在那立着，众人还是瞧不上自己。
这样尴尬的处境倒适合自己行事，说实话他也挺喜欢这种打脸的感觉，而那帮革新派的人变脸速度之快着实取悦了他。
司空印单手拄着头，唇角勾起。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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