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森指着对面同福酒楼，手指颤抖着。
“他这是要报复我，赔本报复我。”m.xqikuaiwx.cOm
裴光诧异道：“刘掌柜，你做什么对不起陈掌柜的事了吗？他为什么要报复你？”
“我——”
刘玉森顿了下。
“他自己心眼小，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原本是自己的顾客，都往对面跑去，而自己这边冷冷清清的。
刘玉森眼神冷冷的，心里也急了。
“行，一百五十文一斤是吧？我要了！你们明天就开始给我送货。”
宁可不赚知了猴的钱，也得把顾客抢过来！
“那，这契约……”
“你尽管送货，我还能少了你银子不成？”
刘玉森似乎被同福酒楼的热闹刺激到了，语气渐渐有些不耐烦。
却只口不提契约的事情。
裴光为难道：“万一刘掌柜不在，你的小伙计不给我货款怎么办？”
刘玉森转了转眼珠，拍着胸脯打包票。
“你放心，我放下话去，即便我有事不在酒楼，账房也会一文不少地付给你钱的。”
“可是，可是……”
裴光为难地看着钱小满，很无助的样子。
钱小满听到裴光那个报价时，就怀疑他打着什么算盘。
这会儿见他给自己使眼色，就像是突然开窍一样，当即配合起来。
“相公，你傻呀，咱们的知了猴，一天就只有这么点，都不一定够同福酒楼卖的。你要是真签了契约，到时候没货卖给刘掌柜怎么办？”
裴光若有所思，往门外探了探头，看那几个空空荡荡的坛子，似乎才反应过来。
“媳妇说的是，我都忘了这茬了。那咱们就不签了？”
“当然不签了。”
钱小满说着，就拉着裴光，作势往外走。
边走边小声训斥。
“相公，你可真傻，这东西又不愁卖，等咱们出了通达酒楼，说不准很快就会被别的酒楼盯上。到时候谁出的价钱高，咱就卖给谁呗。反正我看这通达酒楼不顺眼，不想卖给他们。你要是签了契约，我还不乐意呢。”
“嗯嗯嗯。”
裴光很听话地跟着往外走。
钱小满就当看不到刘玉森脸上的慌张。
指着裴光的鼻子继续骂。
“昨天咱们被拒了一圈，你忘了是谁给咱们机会收下知了猴的？让我说，你这人就是见利忘义，小人行径，你要是给通达酒楼供货，让他们抢了同福酒楼的生意，我可跟你没完。”
钱小满的“小声嘀咕”，可都被跟在身后的刘玉森听了个正着。
别看刘玉森一把年纪，却没在乡下待过。
还真不知道这知了猴是什么个行情，更不知道一晚上能有多少产量。
他跟着来到院子里，也看到了那十几个空坛子。
“莫非，这东西真这么难得，一个同福酒楼都不够卖的？”
这可不行。
“哎，两位请留步，刚才是我考虑欠妥，咱们毕竟是第一次合作，为了让二位放心，咱们还是签个契约保险些。”
裴光再回头，就没了刚才的憨厚好说话的模样。
反倒强硬起来。
“我媳妇说了，不用签契约。”
说着，又往外走。
这时候，酒楼外面有几个人正看着这里，脸上的焦急清晰可见。
裴光和钱小满相视一笑。
心照不宣。
那几个人，他们都认识。
昨天可没少求他们。
都是县城大酒楼的东家。
刘玉森在这县城做了这么多年，对那些面孔可比裴光和钱小满熟悉。
怕被别人抢了生意，他就更不能坐以待毙了。
“裴公子，裴夫人，留步！”
裴光突然就停住了。
他是被那句“裴夫人”给劝停了的。
回头一笑。
“刘掌柜想清楚了吗？一百五十文一斤，一天至少五十斤，当天货银两清，绝不赊账。这契约一签，可就悔不得了。”
门外那些东张西望的熟面孔，让刘玉森根本没心思注意到裴光眼里的精明。
他也没有说不的余地。
他忙点头道：“不悔，不悔，反正签不签，刘叔都不会拖欠你们银子的。哈哈哈。”
几人又回了屋。
刘玉森让人备了笔墨，就要写契约。
“慢着！”
钱小满将人拦住。
“我来口述契约内容，你来下笔写。”
刘玉森一顿，“这——”
他倒要看看一个没见识的小村姑，能口述出什么样的契约。
“裴夫人请说。”
钱小满点点头。
“开头先写买卖双方。买方，通达酒楼；卖方，裴光，钱小满……”
这是一般契约的开头，刘玉森没想到一个小村姑也懂得这些。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
他也没当回事，提笔就写。
钱小满见此处写完，又开始口述起正文。
“买、卖双方，秉着平等互利原则，经过友好协商，卖方将在……卖方保证……买方保证……当日货银两讫，概不拖欠。若有违约……”
契约里写了，每日要交货的最低数量与供货截止日期，以及通达酒楼必须当日结清账款等重要内容。
连违约一方需要付的违约金部分，也交待的清清楚楚。
刘玉森越写，心越虚。
写完最后一个字，已是满头大汗。
“裴夫人，你以前可曾做过生意？”
钱小满很是坚定地点头承认。
“小女子不才，出身京城商户世家，对做生意的确有些门道。而且——”
她笑了笑，卖了个关子。
又说道：“家父尤其擅长打官司。”
“啊？”
刘玉森连最后一丝侥幸也不敢了。
乖乖地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尤其是看到钱小满工工整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后，他对她的身份，就更加没有怀疑了。
裴光也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的名字，与钱小满的并排在一起。
非常的般配。
两人同时按了手印。
刘玉森皱了皱眉头。
一式两份，各留一份。
“合作愉快。”钱小满收起自己那份，大大方方地给了刘玉森一个笑脸。
两人出了门，见刘玉森没跟出来。
裴光便问道：“为何是你口述，而不是自己写？”
钱小满眨了眨眼。
“我很多字不会写。”
“啊？”
钱小满的确不会写很多字。
因为现在的字和后世的简体字不一样，大体上能认出来，但是落笔写时，根本无从入手。
她担心露馅，当然不会亲自写。
裴光摇摇头，有些不信她的话了。
他盯着钱小满，认真地说道：“你脸上就写着两个大字！”
“什么字？”钱小满擦了擦脸。
裴光没说。
那两个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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