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达呆呆的看着破旧颓唐的军中粮仓,四散的次等糙米一把把拥在编织草篓里,眼见着,也是要吃完了。
军中还有好多弟兄没吃饱饭呢。
二牛前些日子负了伤,断了条胳膊,到现在都昏迷不醒,一口口稀的跟白水没什么区别的白粥喝都喝不进去,瞧着是快不行了,弟兄阿旺伤了头,整日里迷迷糊糊的梦呓着吃肉吃肉,高烧不退,用了好些土方子还是……他们这里哪里有好药啊。
边关艰难,常住的居民都往南边逃难去了,别说是小药馆,就连行脚大夫也找不着,这仗也打了七八个月,源源不断的兵丁送来,这运来的粮草却一次比一次更少。
难啊!他一拍大腿,二尺高的汉子,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m.xqikuaiwx.cOm
“老徐头!你好了没有?主帅还等着喝你的粥!”
外边叫嚷着的声音高扬,带着欣喜,一个盔甲破损严重的兵丁敲了敲粮仓木门,招呼着。
“主帅醒了!我们边城有救了!”“什么?”徐望达转了个身,狂喜之下还是没忘记关上门,毕竟粮食储备不足这件事,多少还是会动摇军心。
还没等他回句话,外面传来了更大的声响,乒乒乓乓的,倒像是一群弟兄们披挂整齐在军营里跑了起来。
蛮子又进攻了?
徐望达心里一紧,抄起墙边放着的铲子,一把打开木门,往外跑去。
里里外外围着黑压压的人,一个个的,都是脸色带伤,盔甲脏污的好汉子,他们团团围着,宽实的后背牢牢挡住床架上半坐着的男人。
从肩膀到后腰缠着一圈又一圈绷带的散发男人显然是这里的重要人物,除了那一圈持刀兵丁谨慎小心的态度,那男人周身颇具威严的气势也非凡人能有。
温言刚一落地,就被无数把锃亮锋利的刀剑指着,只待一声令下。
“兀那妖女!你是何人?!”
站在人群后排一位着儒生装扮的白面男子高喝道,他手持一把羽扇,直直指来,清明而睿智的眸子带着冷冷打量。
从神仙到妖女的转变真是大起大落。温言瞥了眼左右或惊惧或嫌恶的眼神,拂了拂自己鬓边垂下来的一缕白发,一挥袖子,翻出一卷圣旨来。
“贵军就是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
她不卑不亢,面对这多兵丁,毫无动摇,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实实在在见过血的,那一身血腥气,遮都遮不住,浓浓煞气,扑面而来。
那女郎娇娇小小,所穿的,也是轻飘飘的众人从未见过的衣饰,她一手拎着圣旨递了出去,可见的没什么尊敬模样,等了会儿不见有人来接,竟是皱起眉头‘啧’了一声。
“满屋子的‘英雄好汉’,倒是连个敢接圣旨的人都没有了?”
明黄的圣旨缎面绣着金龙,不知真假,床架上靠着枕头的男人略一点头,那儒生招手唤了个兵丁,接了圣旨来,又小心翼翼的展开,翻了又翻,见没藏暗器,也没甚毒-物,便又是瞅了温言一眼,细细的捧着圣旨默读起来。
只见他眉头渐渐皱起,面色一紧,又兀然一喜,心绪起起伏伏间,猛的沉着下来,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紧接着,他抬起头,再次打量起温言来,那目光中带着慎之又慎的猜忌,竟是一份信任也无。
“谢郎,这圣旨有何不对?”
约莫是受了伤,绑着绷带的男人脸色苍白,他没耐住的咳了几声,伸出手,就要接过圣旨。
这位姓谢的儒生恭谨的将圣旨呈了上去,说道:“果真是圣旨,主帅请看。”
紧接着,令着屋内中将士收起武器,却没让他们退下。
“这位小娘,你如何证明?”
他摇着那羽扇,压着急迫,徐徐问道。
……他们古人的名堂还真是多。
潜移默化下改变了说话方式的温言凝了凝眸,这一排排的士兵脑袋旁附着的姓名和介绍很快的浮现出来,不一会儿,她就掌握了这屋子里所有人的基本信息。
“你们皇帝还跟我说,救人如救火,如此看来,你们倒是一点不急?”
她伸出手,点了点正前方杵着的一位年岁不大的小兵丁:“你叫狗蛋?家里还有一位未嫁姐姐,父亲上山后再没回来,现在家里全靠你母亲浣洗衣物,刺绣为生,哦,还有你少的可怜的军-饷……”
不等听了这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狗蛋小兵丁呐呐回复什么话,温言又是一指,眼睛一望那人开口就说:“你叫朱勇?我知道,你在出征前答应溪边住着的阿花,待你得胜凯旋归来,就会娶她过门,为此你们还交换了信物,哟,是木头雕的小人?真是浪漫。”
名叫朱勇的汉子满脸通红,他张了张口,不明白这等隐秘的事情是怎么被这女郎晓了去,就算是最铁的兄弟,他都没提起这事一星半点啊。
纪律森严,站的整齐的士兵群中隐隐有些sao乱,只见随意站着的女郎素手又是一指,那个被点中的人竟是往后退了一步。
“你叫阿奴隼,化名田方,在还没开战前混进了军中,假称自己是孤儿,走投无路,博得同情,倒是拿了个好差事,每夜还有个空闲给你去通风报信,唉?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你把纸条绑了石头上,弹弓一弹一扔,‘嘣!’&"
温言话还没说完,阿奴隼脚下一软,跪了下来,他心念急转,竟是趴在地上,朝着温言膝行而来,那双手紧紧拽着她的裙摆,眼里带着意yu同归于尽的绝望。
“良弓藏,走狗烹,我阿奴隼今日才知道!”
他恨恨说完,一口血喷出,竟是气绝而亡。
“他咬破了凹齿里填的du囊!”
“凭的竟是死士手段,田方他真是奸细不成?!”
“这妖女也有嫌疑,她是怎么知道……怕不是想检举有功……”
……
人群“嗡!”的一下议论开来,姓谢儒生面色发寒,高喝一声‘安静!’,这才止住了喧哗声。
阿奴隼死了也想再拖一个下去陪他,见周围士兵的反应,他的这口黑锅甩的甚妙。
“我忽然不想帮忙了。”温言被脚底死相不太好看的男人闹的有些恶心,她环视了一周,抖了抖被血染脏的下摆,飞溅而来的血珠经这一抖,纷纷下落,不过片刻,这雪白的裙裾焕然一新,仍是那副不染纤尘的模样。
“想来,寻一没有战火的地方休酣,抓一厨子,聘请一二婢女,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挺好。”
她嘴角勾了勾,一副嘲讽模样,自此,这满屋子兵丁,都像是没入她眼,与她无半分关系。
好心当成驴肝肺。
温言从随身空间里拿出这个世界的地图,端详了会儿,她只知道这大文朝,而不知其他地方是否有战火,懒得解释什么,正准备随手指一个地方让金手指把自己传送过去的时候,一直以来坐在床架上的男人起身了。
“小娘且慢!”
他支着身子,略有些踉跄的下了地,一躬身,行着规规矩矩的礼,因这动作,大片的血迹染上了绷带,这男人忍功了得,除了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外,再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在下段启鸣,给小娘赔罪,望小娘勿怪。”
旁边扶着他的白面儒生似有些不满,让他狠狠一瞪,熄了声。
“早就听闻上界能人异士,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他又是一辑:“战事到了紧要关头,在下又身负重伤,谢郎与众将士亦是心中慌乱,行事远没之前妥当,望小娘不计前嫌,伸出援手,大恩大德段某待战事结束……”
“呵,我还以为你们叫住我,是想让我再表演个戏法自证身份。”
没让这人把话说完,温言看着被血完全染红的纱布绷带,觉着再不打断他,这人就要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怀揣着善意而来,被这般怀疑羞辱,一口一个妖女,温言忍不住刺了几句。
她上前一步,周围杵着的兵丁让了路,仍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虽是主将发话,他们仍是心中警惕的不行。
待走近了段主帅,标红并加米且的按‘F‘救治段起鸣闪闪烁烁,一个大红色的‘F’英文字母,飘在半空中。
温言抬手点了点。
在众人眼里,这小娘就是那么虚空一点,他们主帅的血止住了,气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再过一刻,第一次在兵将面前失态的主帅几下解了绷带,众目睽睽之下,主帅健壮的腹部上,原先的刀痕箭伤不见踪影。
竟是真的活神仙!
徐望达欣喜若狂,他乐颠颠的看着堆满粮仓的上等米面肉食,实在是无法记起自己前不久过来时的悲伤绝望。
一袋又一袋的白米垒着挨着数不清的面粉,仔细看去,竟然还有许久未见过的蔬果,还没煮食过的腊鱼腊肉散发着肉类特有的咸香。
打开粮仓挥挥手的素衣小娘,凭空一下子就变出了这么多!
主帅和军师呆怔着,徐望达可忍不住了,他一把扑过去,摸-摸这里又碰-碰那里,反复确认了这些粮食并不是海市蜃楼而是真的后,几乎喜的撅了过去。
我们有吃的了……我们有吃的了!
“这些,是从哪儿来的?”
恢复伤势的段启鸣还需要好好养养,他没听谢军师的话,一路跟着温言,进了粮仓。
“地方豪绅,盐商,富户,凡是有钱的人家,我都去了一趟。”
简而言之,一笔带过自己的搜刮行为的温言问心无愧,她也是在慢慢摸索‘全知全能’的功能,在知道有个‘道生一’技能后,把人家屯的粮食复制粘贴,然后留下了粘贴的,带走了原有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只要有一个模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把死物复制下来,只不过对于食物而言,会一次比味道寡淡。
“没地方放了吗?我这里还有。”
段启鸣哽了哽。他问的是,她从哪里把这些粮食变出来的。
想来是什么仙家手段。
“神仙大人。”他拱手,接着说道:“不知是否会医术?”
他营帐里,还有许许多多负伤难行的伤兵,缺医少药,竖着出征,横着回来,再过几天,入了土,只留一座刻字木桩子……
“我姓温……嗯,闻。”温言想了想,觉得在休闲世界真实姓名的隐瞒还是有必要的:“别叫我神仙谢谢。”
“好的,神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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