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二皇子曾经也说过，还是毛遂自荐，难道今天这七皇子也是？
不过态度倒是比那二皇子有礼多了。
“您看这些，”汤回把刚刚从凉席那要来的宣纸摊在棋盘上，一脸笑意，“是不是有当状元的资质？”
李太傅扫了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眉头一拧，神色严肃。
“状元可不是七皇子说出来的，得过了科考榜首才算。”
汤回被他一呛，也不恼，反正人在带着情绪看东西的时候，总会有失公允。
况且，这李太傅说话的时候，眼睛明明还盯着宣纸，汤回闲闲地想：
真香可能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他就坐等打脸了。
把宣纸卷好收起来，汤回假装看不到李太傅欲言又止的神情，站起身道：“我随处看看，二位自便。”
汤回这会儿一坐下来，某处就传来隐秘的疼痛，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如坐针毡”，说完话，赶紧找个理由溜达到一旁去了。
走之前，还偷偷捏了一下国师的指节，把剩下的场面交给他。
“听闻国师棋艺精通，不知可否与老朽手谈一局？”
“却之不恭，太傅先请。”
不管那边如何借着棋局厮杀，汤回伸了个懒腰，缓慢踱着步子晒太阳。
“哥哥，这个给你。”
汤回停下步子，疑惑俯视脚边的小团子。
眼前这小女孩，正是那李太傅的孙女。
她举着一块糕点，期待地看着汤回：“哥哥吃了这个就不疼了。”
她看这个漂亮哥哥坐着的时候，歪着半边身体，好像很不舒服。
小女孩想，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心情也会跟着难过。
但爷爷会给她准备好吃的，吃了她就不难过了。
汤回：“……”难道自己表现太明显了？？
他迅速板起脸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疼，我不吃。”
“好吧。”小女孩失落地收回手。
而后，她也不走，像个小尾巴似的迈着短腿，跟在汤回身后转圈踱步。
汤回还没被人类幼崽这么跟过，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吓走她。
他原来那地方，没有能长到这么大的小孩，有不幸出生的婴儿，也都十死九残。
只要一降生，就会被父母或附近的怪物吃掉，无一例外。
那里的人类除去长相，跟怪物没什么区别。
他们繁衍孕育，只是因为饥饿。
而那些婴儿，就是最可口的储备粮。
眼前这一个，玉雪可爱，搁在那儿就是争相抢夺的香饽饽，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可能是他目光太渗人，001跑出来提醒：【宿主，你不是不吃人吗ಥ_ಥ】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吃人？”
【我我我……我没见过你……】
“你才跟了我多久？这就肯定了？”汤回磨着牙，压低声音吓它。
001快给他这阴森森的嗓音吓哭了，虽然它家宿主不算真正的人，但就算不是同类，吃人这种事一想就很可怕啊！
汤回轻笑一声，恢复成眉目柔和的模样，不再逗它。
其实，具体吃没吃过，连汤回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降生的地方是一片死域，那里的天穹永远灰扑扑压在头顶，鼻尖时刻充斥着腐烂血腥的气味。
其间所有生灵，都是欲望的容器，全靠本能肆意厮杀，发泄怨气。
长此以往，恶念横生，那地方滋生出许多非人非怪的“怪物”。
“怪物”们形态各异，没有幼体，不老不灭，受最原始的欲望支配，只知觅食与交媾。
而汤回，就是其中一个。
刚降生那会儿，他意识混沌，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只隐约记得，他在残肢遍地的焦土里漫无目的游荡，忽而脚边踢到了一团肉块。
像是心肺之类的部位，上面还挂着未干的血丝。
饥饿感烧得他头脑昏沉，记忆的最后，汤回看见自己犹豫着捡了起来……
“哥哥，你真的不吃吗？”小女孩又跑过来，举着点心问他。
思绪被打断，汤回弯腰接过，无奈道：“吃。”
另一边。
李太傅与戚遇的棋局下到了尾声。
戚遇：“承让了。”
“国师棋艺登峰造极，是老夫不自量力了。”李太傅此刻有些汗颜。
他跟孙女两人相依为命，时不时有权贵上门拿权势压人，扰得人烦不胜烦。
但国师毕竟带着诚意而来，李太傅也不好直接拒绝，便跟国师打了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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