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成一团的守卫里，一个身材中等偏下的中年汉子，忍不住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探出了半个身子看向城墙下那个呼喊他的老妇人。
“娘，真的是你？”
被叫做三子的守卫，一脸的怔忪，手里面原本握着的兵器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趴在墙头上看着城楼下那个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母亲，热泪满眶。
忽然，他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就像是响在了所有守卫的心里。
三子满目的懊悔和愧疚。
他想到了他们在城楼上一次又一次的对这些灾民们的射杀。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娘运气不好，没有躲过那些箭雨。
那么他是不是就弑母了？
楼下的老妇人也是泪流满面，她不断的摇着头喃喃自语。
“不是的，你不是我的三子。”
“我的三子那么憨厚，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他又怎么会做这样畜生不如的事情，帮着那狗官残害百姓？”
老妇人一边说一边往后退，脸上带着痛苦和失望的神色。
三子泪流满面，虎目通红。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对着那老妇人磕了一个响头，然后就一下又一下的磕着，似乎要把他所有的愧疚，所有的羞愧全部都磕下来。
然而那老妇却摇着头。
“晚了，都晚了。”
老妇那双粗糙的骨瘦如柴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她猛的抬头，双目锐利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声音颤抖却又带着点凄厉。
“月前那次城楼上的射杀，你可在？”
老妇那双浑浊的并不明亮的眸子死死的看着三子，似乎是要辨别他接下来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实话。
三子浑身一震。
他双唇哆嗦，似乎是不敢说出那个答案，但最终他还是低下了自己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老夫人的脸上带着慘笑，不断的摇着头，看着三子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还记得咱们村那个总喜欢藏小零嘴，然后分给你们这些孩子吃的杨爷爷吗？”
随着老妇的话，三子的脑海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记忆里。
他点头，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记得，杨爷爷怎么了吗？”
老妇人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忽然，她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凄厉而决然。
“你记得，你记得就好。”
“月前那场射杀，为娘本该身死的。”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三子的脸。
“是你杨爷爷救了我，他用自己当盾牌，为我这个老婆子挡下了所有的箭雨。”
“而那铺天盖地的箭雨中又有多少箭是你射的？”
老妇人的话，就像是巨大的铁锤捶在了铜钟之上一样，发出了哐哐哐的声音。
一字一句明明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格外的震耳欲聋。
三子的脸上带着崩溃的神色。m.xqikuaiwx.cOm
而这崩溃，在那老妇人一头撞死在城墙下的时候，就彻底的爆发了。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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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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