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啊，我们说今天礼佛很成功，也不知道，下一回，苏小姐愿不愿意再来。”
“哦。”
苏静水点点头，然后露出一对浅浅小梨涡，很开朗地说。
“我愿意啊，为什么不愿意，第一次，感觉还挺有意思的。”wWw.xqikuaiwx.Com
老中青三个男人，表情突然变得很微妙。
愿意？
第一次？
有意思？
苏静水心无芥蒂，说这一回事，可落在他们耳朵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他们没对话在一个频道？
还是成年人的世界太龌龊？
姚林咂摸咂摸嘴，呵呵两声，没再说话。
沈老发愁，看着苏静水没心没肺地傻乐，有点心疼这孩子。
沈续莞尔。
莫名心情大好，他提着长腿，三两步走到苏静水跟前，摸摸头。
“这种事，一次比一次有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
苏静水懵懵懂懂：“哦。”
因为下雨，山路难行，原本在清禅寺吃斋饭的计划，临时取消了。
沈老爷子带着人，早早下山。
行痴亲自把这个大香客，送出山门。
秋雨逐渐大起来。
暗黄色的僧袍，肩膀上已经明显浸湿。行痴却立在雨中，双手合十，对着昏天暗地，念了一句：“罪过。”
……
萧瑟秋日，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车窗上一道一道水痕，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看不清外面街景。
不过这不影响苏静水的好心情。
刚刚在清禅寺，她和小和尚们一起玩猜拳，赢了两个冻柿子。
原本她想和沈老爷子一人吃一个的，哪知道，才掏出来，姚秘书就说：“沈老血糖高，吃不了这个，苏小姐自己享用吧。”
沈老笑眯眯，又一次摸了摸苏静水的头。
这种得宠小狗子的待遇，叫苏静水有点哭笑不得。
爷爷爱摸她头。
沈续也爱摸她头。
是因为她……矮么？
回程，坐在车子里，苏静水续起刚才的话茬。
“刚刚你们背后说我什么了？”
“礼佛。”
这个时候，沈续却惜字如金。
就俩字。
苏静水嗤笑：“糊弄谁呢。我不信。”
她掏出怀里揣着的小包裹，蓝底白格，一层一层揭开，露出两颗冻柿子。
她举着像灯泡一样，黄澄澄地照在沈续面前。
“我请你吃柿子。”
用吃的交换信息。
好幼稚。
用一个柿子想撬开沈少爷的嘴？
沈续鼻腔里哼出个不屑。
不过，片刻，沈续笑里藏奸，不怀好意，歪头垂眼定定的看着苏静水。
“其实他们……刚刚逼问我……问我们昨晚是不是发生了关系。”
预想中的脸红、娇羞、愤怒，等等情绪，都没有出现在苏静水的脸上。
她慢条斯理地，“哦。”
就完了。
这女人道行深起来，不逊行痴大师，竟然丝毫不受挑逗，沈续一时觉得没劲，抢过柿子，合理索取报酬。
半个手掌大小的柿子，掂在手里，沉甸甸，冰冰凉凉的，原来里面还带冰碴。
“这要怎么吃？”他问。
苏静水白他一眼。
这是柿子，又不是仙丹，头一回吃么？
难道还要人喂？
苏静水做示范，抽了两张纸巾，垫在手心里，然后托着柿子底部，送到嘴边。
沈续这才意识到，苏静水应该天生是个吃货。
对人冷淡不走心；
对吃的东西，简直是热恋投入，痴缠忘我。
她张开小嘴，轻轻在柿子上沿，衔住一块皮，先咬了一小口，只是咬透，不是撕扯，这样就能得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洞。
为了怕果汁淌出，她再次收拢了嘴唇，玫瑰似的两瓣唇，先轻咬，再含住——含住她刚刚攻破的缺口。
然后，稍稍用力，吸。
随着那一下一下，细小的果汁涌动，沈续就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被什么给灌满了。
甜腻的、热烫的血，走过心房，沿着大动脉，一路飙向下|腹。
他想抽根烟，从口袋里摸索，然后叼在嘴里。
没找到打火机。
烦躁加倍。
他恨不能捏碎手里的柿子，低沉咒骂：“我艹！”
苏静水这才抬头，诧异：“怎么了？”
“你生日是哪天？”
沈续的问题，实在跳跃。
苏静水也没在意，随口脱出：“六月十二号。”
“那明年的六月十二号，你就满十八岁了？”
“不是啊，到明年我才十七。”
沈续叼着烟，隔着半米的距离，看她还在跟柿子谈恋爱，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随手一丢，把自己手里的柿子，扔回苏静水的怀里。
她吓一跳，以为柔软的柿子会破到衣服上，毁了这身好行头，低头查看、抢救。
还好。
只是水渍弄湿了裤子的一小块，并没有染色。
苏静水提高声音，问：“你干什么啊。”
发什么神经。
“我讨厌柿子，还你。”
苏静水才不想搭理神经病，她像是在安慰柿子，说：“反正柿子一号不太甜，那就再尝尝柿子二号吧。”
一号。
二号。
他们竟然还有名有姓？！
依照前面方法，她刚要下嘴，神经病又来作怪。
敛起她膝盖上的蓝色包布，一并包住两个柿子，随手向前座副驾驶的空位上一丢，也不管多少汁液横流。
沈续霸道：“你也不许吃。”
“沈续！”
司机脸色发白，更加专注开车。
车内，空气中飘散着柿子自带的甜涩味。
涩而甜。
甜又涩。
不能跳车，就只能和神经病继续呆着，但苏静水选择不看他。
别过头，一张小嘴嘟着。
许是嘴唇上，还有果汁残留，她时不时抿一下嘴，好像喝奶被打断的小兽，一边愤怒，一边委屈，还不忘自我安抚，回味。
一抹绿影，再次准确无误飞到苏静水怀里——是一片独包装的湿纸巾。
沈续：“擦擦。”
苏静水只收湿巾，仍旧不理人，当他是空气。
沈续懒懒望着苏静水，随意牵了牵嘴角。
“都来大姨妈了，还吃那么多凉的。”
————
苏静水跟着沈家车队，先回宅邸吃了午饭，然后简单休息了一下，她就被司机送回了苏家。
反正一直到走，她都没再见过沈续。
原本她还想问问他，周一他去不去学校呢。
后来一想，他去与不去，又能怎么样呢，别人议论的是她癞蛤蟆偷吃了天鹅肉。
谁敢当面议论这位大少爷？！
……
车子抵达晚山别墅。
苏静水把帆布书包，背在身后，装校服的袋子，从右手换到左手，和司机老黄挥挥手，说再见。
看着奔驰保姆车逐渐开远。
苏静水提着东西，走进屋子。
客厅没人，只有阿姨在做日常打扫。
她问苏静水吃没吃午饭。
苏静水说，吃过了。
然后就再没有人关注她。
一般周六，苏振国夫妇都有不少商业应酬，有时候会带苏韵和苏锦平，有时候不会。
今天，偌大的房子这么安静，苏静水以为没人在家，可路过餐厅的时候，她就听见苏韵的说话声。
她应该是在打电话。
苏静水向佛祖保证，保证她真的是无意，不是偷听。
苏韵在打电话——
“你说什么？！”
“这……怎么说呢，都是家里的意思。”
“她竟然敢那么说？！”
路过餐厅时，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苏静水绕过绿植，刚要上楼，就听见苏韵对着电话，说了声，先挂了。
很快，急匆匆的脚步从身后传来。
“苏静水，你好意思么！竟然到处跟别人说，你是沈续哥的未婚妻！？”
当苏静水听见苏韵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场狭路相逢，是避不开的了。
避不开，那就迎头面对。
苏静水站在楼梯口，听着苏韵的叫嚣，直到她人来到跟前。
她平淡地说：“是沈续叫我公开的。”
“沈续哥怎么可能——”
“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苏静水定定地看着苏韵，她的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全都化在气质里。
这是因为，苏静水的背后，有男人给她底气。
苏韵怔忪。
恍惚间，好像把苏静水的脸，与另一个女人重叠在了一起。
好多好多年前，她记得也有这么一个女人，站在她和她妈妈面前，也是这么高傲的口气，冷漠的态度……
“姐。”
苏静水决定在转身离开前，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苏韵做防备状：“你要说什么？！”
苏静水多了几分诚恳：“姐。你不如换个人喜欢。”
“你成绩好，人也漂亮，考上大学，找个好男孩不难。”
苏韵冷哼：“所以呢？你想说你什么都不如我，好不容易碰上沈续这样的，叫我不要和你争吗？”
苏静水摇摇头，未见丝毫恼怒。
“沈续这样的人，光靠你争，就能争得到吗？”
“争到了，就一定是你的了吗？”
“沈续就是块坟场，不知道葬了多少女人的真心。”
“你有力气，不如换个人喜欢。”
苏静水转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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