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个理由，跟四个孩子道声别，她就赶紧扑腾扑腾跑回知青点。
她进屋看见郑翠云还在炕上坐着呢，面朝里，背对着门的方向。
顾小柔赶紧走上前去问：“……钱会计他，没干啥吧？”
其实顾小柔想问的是，钱会计没欺负郑翠云吧？
她总觉着是狗改不了吃屎，钱会计利用手里那点方便，就对女知青存着坏心眼儿。郑翠云长得也挺好看的，而且还有艺术气质，她很担心钱会计不会放过郑翠云。
只是这话，她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
万一不是呢，她倒是小人心度君子腹了不是。
甚而至于，她自己本心里也是希望她自己“小人心”了的。但愿是她想多了。
郑翠云缓缓转过头来，脸上是寂静的冰冷。她只瞟了顾小柔一眼，便又转回头去。
“你到底想问什么呢？你问得这么笼统，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顾小柔叹口气：“那你就说，他在这儿都干了啥吧。”
郑翠云背着身儿，语气淡淡答：“就是坐着喝喝茶，唠唠嗑儿啊。”
顾小柔眯眼盯着郑翠云的后背：“就这？”
郑翠云仿佛有些不高兴了，后背微微一紧绷：“不然你以为呢？顾小柔你不要总把人想得那么肮脏行吗？”
“再说钱会计今天也是冲着你来的呀。”郑翠云的肩膀微微耸起，像是防御的姿态：“他是来看你，又不是来看我。我只是出于礼貌，帮你招待他一下而已。毕竟人家是大队的会计，又是老知青。哪能像你似的，你自己扭头跑了，把人家自己给晾在这儿了。”
顾小柔皱眉头：“行，算你说的有理。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没对你做什么，只是跟你喝喝茶、唠唠嗑儿的话，那我就放心了，我就什么都不跟你吵了。”
郑翠云冷哼一声：“都听不明白你究竟想说什么。”
交谈就这样戛然而止了，郑翠云接下来面朝里躺下，继续养她的病，也彻底关闭了与顾小柔再谈这件事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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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楚尽他们回来，个个都扛的大包小裹的，顾小柔老远从窗户里看着他们穿过夜色，个个跟成精了的蜗牛和葡萄似的，吓了顾小柔一大跳。
她赶忙迎出去一看，当场都惊喜地叫唤出来了。
原来他们每个人身上要不然就是扛个大麻袋，要不就是怀里抱着尼龙丝的袋子。袋子里头满满当当的白菜、土豆、茄子、豆角、西葫芦；
地瓜、苞米、倭瓜；还有西瓜、香瓜和洋柿子！
给顾小柔惊得，都忍不住拽住楚尽问：“……师父才走不到一个礼拜，你们没人管了，都敢去劫道啦？”
至少从她穿越过来的记忆，她绝对不记着知青点还有地。
就算知青点本来也可能有地，但是既然当时只剩下她一个了，那人家大队绝对会收回，要不那些地留给她也没用啊。她一来不会种地，二来也不可能把那么多人的地给她一个人啊。
所以，既然没有地的话，哪儿来的这些瓜菜？
楚尽轻笑出声：“嗯，咱们这座山，真可以围起来当一个山寨。”
顾小柔赶紧冲他挤眼睛：“别瞎说呀……”
这啥时代啊，还敢顺嘴胡说这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话？她逗一句得了，他还真敢接~
好在后来进来的一个人给了她答案——
一个个儿不高，瘦，有点尖嘴猴腮的男青年最后进来，身上扛着两串子红辣椒，两串子晒蘑菇，看见她就鞠躬：
“小姑！这些都是师父叫俺给知青点送来的！小姑你们计算点吃，估计够吃到入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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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柔就有点懵。
眼前这男青年，她不认识呀。那他管她叫这“小姑”又是从哪儿论的呢？
她是让胡家那四个孩子管她叫“老姑”来着，因为那四个孩子年纪和辈分都没问题啊；可是眼前这位，她看着相貌长得比她还老成呢，估计应该比她大。
所以，要不然是她听错了，他有口音，想要叫的是“小顾”，然后听起来像“小姑”了。
不过好在眼前这位还给她留了重要的线索：他说“他师父”。
顾小柔试探着问：“你是……鹞子？”
真别说，这“尖嘴猴腮”的特征，还真挺像鹞子的。
不过当然这里还要强调一下，她脑海里想的“尖嘴猴腮”一词，只是客观描述，绝对不是贬义词。
那男青年登时就乐了，真心打心眼儿里高兴那种：“小姑你真厉害！你认得俺！”
顾小柔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还不是因为你说了‘你师父’；而且这些天，知青同学们都是你带着在山上踩点儿呢嘛。所以我也没别人可猜了。”
鹞子马上道：“不管怎么说，反正这就是俺跟小姑有缘！小姑眼里有俺！俺合小姑的眼缘！”
他这左一声“小姑”，右一声“小姑”的，顾小柔都不能不确认，他真的就是在喊她“小姑”。
她捂了捂脸：“内个，你别这么客气，不用管我叫小姑。”
她倒是能理解他的逻辑。洛星河不是他师父嘛，所以她跟他师父一个辈分，所以他就叫小姑了呗。
鹞子却一脸难色：“俺师父嘱咐了，要是‘小姑’您不答应的话，那就让俺们直接喊‘小姑奶奶’……”
顾小柔：“……”
她晕。
鹞子还总结了一下：“总之，俺师父的意思吧，就是说小姑奶奶老人家是绝对得尊敬、绝对得哄着、绝对不能惹的人……”
顾小柔赶忙拦住：“行，那就是还叫小姑吧，别瞎喊别的了。”
要是再往下发展，她估计鹞子就得喊她“小祖宗”了。她在自己脑海里都要直接代入天山童姥的形象了。
鹞子嘴甜，立马叫：“哎！小姑！”
顾小柔赶忙扯开话题，“话说，这些瓜菜啥的，是哪儿来的？咋回事啊？我没听你师父提起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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