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这一仗，还没开打便直接死伤数千人，尚有万余人不知去向，五万大军只剩三万余人灰溜溜地越过长城逃回老家，而秦军只是被这几只小梼杌不时骚扰，伤者甚多，死者倒是不足千人。
可以说是大胜，但胜的很奇怪，也很诡异，让人欢欣的同时，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重新回到长城守卫的将士们，将月氏军留下的残骸全部搬运至长城之外，而那只巨型梼杌的尸体，在第二天便恢复成人类的模样，层层叠叠的堆在战场上，甚是恐怖。
不过没有人对此感到惊异，只是无尽的厌恶与憎恶。
也许是天可怜见，很少下雨的陇西郡在秦军打扫战场时，下了一场规模不大的暴雨，好像只是为了清理这污染大地的血水而故意下的雨。
这条通往长城的路，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从来没有发生过。
大帅府里，蒙恬蒙毅、李由莫问天以及一众将领齐聚，商讨战后的一系列事宜。
先是把月氏大军袭来之后畏战退缩的将领从头撸个遍，又把身先士卒替将士们死斗梼杌的突出人物记录在册。
赏罚分明，便是法家治国的大秦能够统一天下的行为根本。
军中更是如此。
“李由，你在陇西郡已经快一年了，这次随你师叔回咸阳，接受嘉奖。我身体尚未恢复，留在这休养，顺便镇守一段时间。”蒙恬这是故意给爱徒放假休息。
“师父，您重伤未愈，弟子应该留在身边照顾您......”
“你照顾我？哈哈哈哈，老子是有伤，可是打你们几百人还是绰绰有余！行了，别酸溜溜的说话了。你呀，哪都好，就是说话跟你爹一个德行。”
李由讨个没趣，悻悻地不说话了。
蒙恬正要和蒙毅说回去之后对众人的安排问题，就听见很不合时宜的“咔嚓咔嚓”吃东西的声音。
他都不用找，捏着眉心闭着眼睛就喊：“老子在说话，你个臭小子能不能别吃了？”
“嗯？说我那？这你也能听见？”莫问天躲在众人的背后，蹲在地上不管不顾地正在吃着水果。
“要吃出去吃，反正这里也没你什么事。”蒙恬一脸嫌弃的冲他摆摆手。
“老蒙，这么多人，别怪我不给你面子，要不是我杀了那梼杌，你现在还能在这吆五喝六的？我都听见了，这个回去要升职，那个回去要封官，我呢？虽然我不是喜欢当官的人，可你连点银钱都不给我，说不过去了吧？”
这屋里几乎都是大秦有头有脸的高级将领，可谁都不敢这么和蒙恬说话，听见莫问天发了这么一通牢骚，心惊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咳咳......别废话，出去自己玩，大人们谈正事，你一开始就不该来这凑热闹。回去慢慢等着吧。”蒙恬知道自己和他根本说不通，干脆把他轰出去。
莫问天骂骂咧咧地端起地上装水果的盘子，一步三回头地像个泼妇一样，一会回头瞪眼，一会嘴里嘟囔着什么但是谁也听不到。满屋的人都被他这无赖的模样搞得莫名其妙，这还是那个独斗梼杌的神人么？怎么看都是个不给糖就骂娘的顽劣小子。
不过，这点小瑕疵根本遮掩不了他对这场战役压倒性的贡献，甚至可以说，功劳一百，他占九十。
李由是个正直的好青年，虽然对莫问天这强烈的反差也弄得哭笑不得，但有一说一，还是要替他说好话的。
“师父，莫中尉虽然性情耿直、行为跳脱，但是这场仗，没有他真的结果难以预料，上奏时要不为他请功，怕是在军中影响也不好。”
“你别管他，你不知道他出来之前，竟然跟陛下在大殿众目睽睽之下讨价还价。还赏他......”蒙恬对着已经走没影的莫问天白了一眼。
李由又吃了个瘪，不过他根本不在意蒙恬这种态度，这火爆脾气他已经习惯了。只是他和众位将领一样，对莫问天越来越感到惊诧。m.xqikuaiwx.cOm
跟陛下吵架？怕是自己老爹都不敢吧。
“好了，不要讨论那小子，他的事情自有安排，我们继续说正事......”
莫问天觉得端着盘子不太方便，便把一堆水果一股脑地倒进自己胸脯里，挺着个大胸晃晃荡荡地往城西城墙走去。
经过这一战，他心中的积郁和迷惘也基本上破除的干干净净，对于一开始那种生理上的不适带来的心理问题，也随着愈加残酷的战斗，渐渐习惯那些恐怖的场面，以前那个对什么都不太在乎，吊儿郎当的他，在多加了一条对杀人也不在乎的条件下，重新复活了。
“呦！这大英雄怎么还变成女的了？”
现在莫问天的大名和形象，在这几万大军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曾经说要好好捉弄他一番的几个百人将都暗自庆幸没有惹到这个杀神，不然估计人家一个小手指都能按死自己。
前几天的夜宴上，他那一番根本不在乎上下级关系的作风，又给他加了不少印象分，只是这些兵痞看见他总是有些没大没小。
“滚！”莫问天虽然嘴上在骂人，但还是从胸脯里拿出两个水果扔了过去。
这都是他救下来的将士，都是他拯救的生命。
所以，杀人，也是在救人。
这些天他心里也在用这个观点救赎着自己，成果显著。
更让他开阔胸襟的，便是站在城楼上，看向远处延伸蜿蜒的官道，看向两旁连绵不绝的秦川，看向前方隐现的长城，看向头上湛蓝的天空。
他头一次觉得这世间、这河山就该如此的美好，不应该充斥那些鲜血和纷争。
回头看一看井然有序的城内，士兵也好，百姓也好，每个人都面带轻松愉悦的笑容，这便是他所拯救的。
之后，是否还要守护呢？
蒙毅曾经问过他，国家和自由选哪一个，之前他毫不犹豫地选择自由，现在却不知道了。
也许他还是不明白国家的含义，但是他却从所有人的笑脸上看到了守护的意义。
这些人是普通人，代表着生活在大秦疆土上的你我，也代表着在家里等着他的小梅花。
不为国，也要为家。
莫问天一舒胸中困惑，大喝一声，又从城墙上跳下去，这次他学乖了，没有直接跳到地上，而是贴着城墙，降落到一半的时候，双脚朝墙面一蹬，像箭一样弹出去，在空中翻滚两圈，稳稳地落在地上，然后又拔腿顺着官道向前狂奔。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莫问天陈中阳更新，第303章 战争之后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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