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慌张张地伸出手，想拭去女人脸上的泪，可泪源源不断，根本擦拭不掉。
胧月分明在笑，泪水却止不住地留下来。
三藏的手，徒劳停在她脸上。
“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是一句“对不起”。
胧月坐起来，背对唐三藏，“你曾说过，你我只见无需说谢谢和对不起。”
三藏再次愣住。
一个女人，居然记住了你无意间说过的话，这种感觉很特别。
叫唐三藏很心痛。
心脏像是丢失了一块，他无比真实地感受到，原来自己还在乎胧月。
闻到胧月身上的香气，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候，婉月没有出现，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和尚，会躺在归墟的大草原里，看到群龙飞舞，缓缓爬上天上的血月。
三藏总认为气味是有记忆的，每次闻到熟悉的气味，就会把思绪拉到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尽管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闭上双眼，双唇颤抖，心里下起了雨，悲从中来。
“听说你在长安城大兴土木，建造书院，教凡人读书写字。”
“嗯！”他应了一声。
“你还是这样，喜欢有文采的人，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妖界女子，不读圣人书，所以才转头喜欢婉月的？”
唐三藏没有作答。
胧月自顾自地笑道，“一定要文采斐然吗？我吭吭绊绊，叙述不清的语句也是爱啊！”
是爱，唐三藏从来没有怀疑过胧月对自己的感情。
他抬起头，看着她熟悉的后背。
一股莫名的冲动自他心头涌起，要他去抱住这个女人，说全天下最好听的情话来哄她。
然而饶是醉了酒，理智依然占据上风。
他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女人独自叹息。
他很想跟胧月聊聊以前的事。
在归墟的那段时光，是他人生里为数不多的闪光点，可一旦拉回记忆，胧月的身影无处不在。
胧月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
想要从中抽离出来，已是不可能的了。
三藏经过内心的一番挣扎，终于把手放在她肩上。
胧月却站起来，拒绝了他的好意，“能够再见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唐三藏问。
“没有。我决定不再纠结一些问题，可能天太黑了，我也困了。”
“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胧月微微摇头，“天地这么大，有缘自会再相逢。”
这句话，是唐三藏离开归墟时，对胧月说的。
而今同样的话从胧月口中说出，叫三藏心里很不是滋味。
时至今日，他也不确定，当年对胧月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
他早已将玫瑰藏于身后，纵使爱意四起，这么多年也没有开口。
胧月解下腰带上的玉佩，递给唐三藏。
玉佩是唐三藏出生之时，生母藏在他襁褓之中的信物，也是三藏亲手送给胧月的生辰礼物。
三藏没伸手去接。
胧月说，“也许我不值得拥有这块玉佩，你该把它送给应该送的人。”
“什么叫应该送的人？”
“你心里的人。”胧月一点也不含蓄。
唐三藏特别想反驳她，为何她如此确定，自己心中没有她的位置呢？
他把胧月的手推回去，“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再收回，当年说过的话，如果有可能，我也会兑现。”
“三藏，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啊？”
“嗯？”
“你还是十年前那样，自信，又自负，自以为可以兑现所有的诺言。”胧月的收了玉佩，挂在腰带上，“玉佩我且留着，他日你要，随时来出云山找我。”
她缓缓飞向夜空。
唐三藏没跟上去，只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我会去找你，但不是为了拿回玉佩。”
胧月回头，看向屋顶上的和尚，笑容里，带着几分满足。
她消失在浓稠的夜幕里。
唐三藏抱着半坛酒，睡在瓦片上，继续喝。
待酒水喝完，他惊奇地发现，一向酒量不好的自己，居然还清醒了。m.xqikuaiwx.cOm
他侧过脸，朝身下一扇窗户轻声喊道，“都出来吧！”
孙悟空、猪八戒和沙悟净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对着他笑。
悟净老实，笑道，“师父，我们不是有意偷听，是你们声音太大了。”
“悟空，搞点酒来，我们师徒几个，好好喝一次。”唐三藏已经醉得不行了，还是想喝酒。
孙悟空到客栈厨房，找到几坛未开封的酒，送到屋顶上。
白龙马也变作人身。
师徒五人坐成一排，轮流喝着酒，只望月，不说话。
谁也不提刚才的事，怕触碰唐三藏的伤口。
夜里风大，吹得唐三藏满脸是泪。
不知不觉间，他就睡过去了。
孙悟空把他送回房里休息，白龙马还想守在里面，陪他一会儿。
看着唐三藏熟睡的样子，八戒俨然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想当初，我老猪也是风流浪子，最能体会这种心情了。”
小白龙附和道，“像师父这般英俊潇洒的男人，有过几段情事，倒也合情合理。”
孙悟空笑看猪八戒，“八戒，你跟师父可不同，师父是同时爱着两个女人，难以取舍，而你是被女人祸害，什么也没捞着不说，还被反咬一口，贬下凡间。”
“这不都一样吗？”八戒强词夺理，“反正你这猴子，不懂爱情的苦。”
“得了！赶紧走，别打扰师父睡觉。”悟空把猪八戒推出去，沙悟净也跟着出门。
小白龙替唐三藏盖好被子，也准备出去。
三藏在睡梦当中，忽然来一句，“你怎知，我不曾喜欢你？”
小白龙听了，直摇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师父，你好好睡吧！”小白龙吹灭蜡烛，悄声关上门。
孙悟空三人还在走廊里，并作一排，靠在栏杆上。
“师父睡下了？”八戒问。
小白龙点头。
猪八戒又看向孙悟空，“大师兄，方才你说师父的老情人是——”
悟空示意八戒小声点，“我虽不曾见过她本人，却也是听过她的故事。”
“胧月姑娘？”
“不错，她可大有来头。”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张天门公子祭司更新，第31章 老情人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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