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和移花宫众人将这个小小的悬崖团团围住,各个面无表情,丝毫不理会崖边的我们会不会故意失足摔落下去。
我和怜星抱成一团,惊慌失措得就像被人捉了奸。看看眼前面无表情的邀月,再看看怀里瑟瑟发抖小兔一样的怜星,我忽然发觉此情此景戏剧到了可笑的地步。
温柔的拍拍怜星肩头,哄孩子一般说道:“别怕。”抬起眼,看看邀月,微笑道:“你们来了。”
邀月恩了一声,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冲怜星道:“刚才那些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是从今往后,你不得再私自出宫,更不得再与他见面。”
怜星紧往我怀里缩了缩,颤抖着央求道:“姐姐,你放过我们吧。”
邀月冷道:“放你们一时,可能放你们一世?你以为,你们能逃得到哪去?难道你想害死他才甘心吗?”
“不!姐姐!”怜星忽然跪倒在地,恳切道:“你替我劝劝娘好不好?她平生最听你的话。我真的爱他,你就成全我们吧。我求你!”她说着,两手撑地,竟要行磕头大礼。
我连忙把她拽起来,说道:“你别这样,事情又不是没办法解决。你姐姐现在也被牵扯进来,可想你娘根本就是头脑发晕一时气急了胡说八道。等她气消了,说不定就没事了。对吧,月儿。”
我向邀月求证,故意把月儿俩字喊的很亲切用以套近乎。谁知邀月根本不吃这套,偏过头躲开我的视线,说道:“从头到尾,这一直都是你们俩的事。想要解决,该当你们俩想办法才是。与我何干?”
我心里一磕碜,忙提醒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怎能这么儿戏的交给你那个神志不清的娘来处置?你就这么甘心的任她摆布?”
邀月冷道:“你在说我的时候,为何不先看清楚自己?我任我娘摆布,你又何尝不是任你爹摆布?”
她顿了顿,眼角瞥过,直直盯着我,说道:“其实,你我都是同一类的人。都不过是被人摆布的棋子,又哪里还有幸福,还有自由可言?”
“月儿……”胸口一阵窒闷,似乎是埋藏许久的委屈被人挖掘了出来,我悠悠一叹,说道:“你与我不同,我的命,生来就已经注定了。而你,只要有机会,随时都可以摆脱牢笼展翅高飞。为什么不试一试?你娘并非神,她只是给了你生命,却无权干涉你的人生,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邀月冷笑一声,说道:“你若真的为我着想,为何不试着……爱上我?”
我一怔,她已再次移开视线,说道:“男人果然只有一张嘴。你想娶怜星,就自己去想办法。先提醒你一句,娘对江熠恨之入骨,他一死,这恨意就全然转移到了你和怜星身上。或者,等你不再爱她,甚至恨她讨厌她的时候,娘就会非常乐意促成你们的好事了。她的目的,无非是要让你们痛苦一辈子而已。”
话音落下,她上前一步拉过了怜星,冷道:“怜星我要带走,你也别在来移花宫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全看你们的造化了。”
“枫……”怜星一声哀号,却拗不过邀月,被拽着拖着一路远离。
我立在崖边,默默注视着她们的身影,直至消失于视野当中,方才一声轻叹,说道:“等我来接你回家……等我……”
夜幕渐重,世间万物皆静默无息,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漫步,除了风声,只有孤寂响亮的马蹄声做伴。云岚已经摆明了立场,我们越是想要在一起,她就越是要让我们天各一方。难道真的要如邀月说的那样,装模作样反目成仇?
无意识的抬头望天,云雾将月光星光尽皆遮掩,看不见天,亦看不见地。伸出手,不见五指,有路没路已全然毫无意义。
我想不通,好好一局稳赢的棋,怎会被下成这副模样。如果父亲还在,他又该将如何面对?
脑里一幅幅的画面闪过,从我来到江家,一直到先前与怜星的暂别,摸不清楚的状况太多,都是因为跟江湖挂上了密不可分的钩。因为不想涉足江湖,所以尽可能的逃离那个江湖,结果失了太多的先机,而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有些事,果然是不能不去面对的啊。
我苦笑一声,开始盘算怎样跟慕容影商量有关重返江湖的事情。寂寥当中,居然有马蹄声加入夜半演奏的行列。听到那声音急如密雨,越来越近,我往道旁边让了让,继续思考棋局的摆设问题。
当那马蹄声已近在咫尺,夹带起一阵猛烈的寒风时,忽听铿得一声,有兵器被拔出鞘,接着脑后脖颈突然一凉。我迅速的侧身贴马,只感觉银光闪电样在眼前掠过,接着,坐下的马儿陡然嘶鸣,两腿高抬,直直竖起,将我甩了下来,直接滚进了道旁的林中。
头被摔得有点发昏,隐隐听到那马受惊离去的声音。倚着树干坐起,握住袖中的剑,稍稍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一人手握钢刀,正一步一步的往我藏身之处而来。
强盗?仇家?杀错人?
脑里转了几转,没猜出来人是谁。天色实在过于阴霾,只能大致看出那人身着长袍,不似普通江湖中人打扮。
“江枫!你给我滚出来!”这声音暴出,无比耳熟。我一惊,心内顿时了然,碧莹的剑已完全出鞘,我缓缓站了起来,在树后问道:“魏霖,你现在才想起来杀我,不嫌太迟了吗?”
魏霖停顿住脚步,提刀对准了我所在的方向,说道:“不错,我早就应该杀了你,如不是怕舅舅难过,焉能留你到今天?”
“你还会在乎他难过不难过?”我从树后站出来,与他面对面站好,说道:“在你杀他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会难过?别再假惺惺装好人了,你和慕容明勾结的事,我和爹早就知道了。”
魏霖提着刀缓缓走近,说道:“我是与他走得近,因为只有他念着我娘的那份薄面对我处处照顾。而我那个血缘之亲的舅舅,却一直在围着你团团转。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出现,我的一切全部都被你夺走了。这江家的财富,本该有我的一份,却被你全抢了去。舅舅对我,本该全盘信任,却还是被你夺了去。现在,我什么都不争了,可你,却连我爱的女人都不放过。我自问没有哪点会输给你,可为什么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现在全然归你所有?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你说!”
他暴喝一声,一刀猛劈了过来。我连忙闪身于树后,脚下生风,在黑暗的林间绕了半圈,藏于他身后的树丛中,说道:“你从一开始就视我为敌,自然我做什么对你而言都是在挑衅。邀月之事并非我挑起,你若想理论当去找云岚才对。就算你杀了我,云岚也未必会将邀月许配于你。你以为,只凭你魏家一介中落的在野小官,就能配的上移花宫的未来宫主吗?别把自己想得太值钱了。”
他猛然转身,怒道:“你住口!只要杀了你,夺回白龙纹玉佩,将你弑父夺权的事公布天下,这江家还不是会成为我魏家的财富?到时整个江湖尽在我手,一个云岚又算的了什么?”
我再度换了方向,又绕至他身后,说道:“这便是你的野心?好一个弑父夺权,你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爹就在你背后看着你?”
魏霖大喝一声,一刀劈向身后。我已再度变了方向,见他那一刀威势十足,居然将那比腰还粗的大树砍得不住摇晃。落叶片片飞舞,如骤雨连绵,他在原地又一个转身,再度横劈一刀,又砍上了他身后一颗大树。
“别给我东躲西藏,是男人,就出来与我光明正大的较量一场!江枫!你个只会缩在女人身后的孬种,给我滚出来!”魏霖毫无风度的破口大骂,刀在落叶的空隙当中挥舞,眨眼之间又砍中了数棵树。
我藏身于树后,好几次感觉他的刀风从身边擦过,掠起的树叶落至身上,刀割一般锋利。这样对峙下去不是办法,我只要稍稍一动,他就会一刀猛劈过来,虽然未必砍得中,但被那刀风带一下也不好受。只要我的行动有一点停顿,那便是必死无疑了。
落叶仍然铺天盖地的落下,我抬头望向树梢,想找一条脱身之路。身后的树干再次被他砍中,溅起的木屑四处迸射,弹至我身上,又反弹回地面。只这一丝些微的差异,已足够魏霖掌握住方向,这一刀不劈改刺,刀尖从树干旁转个角度,划圆一挑,差点将我捅成个透心凉。
险险避开这一刀,身形即被魏霖纠缠住。他一刀跟着一刀的又是劈又是砍,速度快如流风,根本不给我机会再度躲藏。脚下被他凌厉的攻势逼得不住后退,直至撞到树上,退无可退。短剑在指尖划过一个圆圈,左右交换,在他眼前虚划而过,碧光闪烁,终于暂时摄退了他密不透风的攻势。
气还没喘一口,他手腕一扬,瞬间劈出数刀,上下左右,将我全身都笼罩了进去。我手臂伸直了递出,短剑自他手臂挥舞的空隙中缠绕而进,待他横刀斩下,我忽然剑势下坠,哧得一声,割破了他的衣袍。
一剑得手,却没能伤他,我暗道不妙,眼珠左右瞥过,已开始寻找退路。魏霖扯扯衣袍上那道尺余长的破口,面上浮出一丝冷笑,大喝一声,双手握刀,再度朝我当头劈下。这一刀蓄足了力道,势如破竹,我盯着他的刀光,在刀锋已近头顶时忽然往旁边一纵,总算再次拣了一条命。
由于这一刀力度十足,刀锋陷入树干之内,一时难以拔出。我就着下扑的趋势回手往他脚踝上就是一划。魏霖松刀跃起避过,仅这一瞬,我又躲藏进了林间的黑暗之中。
再度失去我的踪迹,魏霖往地上猛啐了一口,拔刀出来,喝骂道:“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你这般不敢见人,还有什么面目自称一家之主?干脆学你爹一样,入赘移花宫,一辈子给女人做奴才吧!”
我缓缓举起剑,看着剑上凌冽的碧光,恨不得把他舌头给割了。探出头看看他的动静,见他正提着刀小心翼翼挨个树后走过。心中定了主意,手在袖中一抹,指尖抬起,已捻住一根银针,运起邀月留在我体内那点为数不多的内力,我瞅准了他后心要穴,刚准备施针。忽见一条人影穿越重重落叶,直直坠落于地。wWw.xqikuaiwx.Com
一时间,寒风卷着满地落叶自他脚下挥散,魏霖转过身,惊讶得以刀指向他,问道:“来者何人?”
“燕南天!”那人影声如洪钟,音色浑厚,响亮得传了开去,在林间久久盘旋不断,如雷鸣一般,直惊得鸟雀哀鸣四散。
他怎会来此?我一惊,连忙探出头去看,只见燕南天缓缓抽出腰间铁剑,低沉地说道:“敢动我兄弟,你在找死吗!?”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绝代双骄·落枫劫更新,第 42 章 四十一 连子于棋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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