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为他提供了一个落脚处,显然，他准备在这里待到世界毁灭。
于灯离开破碎的空间时，并没有带上姜抚,但对方依旧好似一抹影子般毫无存在感的跟随在于灯身后。
对于灯而言,这是一段平静且不值得被记忆的时光，但对其他人而言,恰恰相反。
.
忙碌的地球。
“必须加大人员派遣……”
“不,我觉得对终极副本提供更多支援，没有任何意义。那不是我们的主场。”争论声中，有人提高音调道：“而且根据这份情报，在终极副本，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宇宙意志和神灵，人类数量在这种情况下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我赞同，终极副本内的事情就交给专业人士去解决，我们解决我们该处理的事情。”
“各项检测都表明没有异常变化……”有人语速飞快道：“提问，在超自然力量存在的情况下,世界毁灭是物理性的还是超自然性质的？”
“没人知道这个答案，但如果是物理性的话，我只能说，以我们目前的技术还不足以发现地球和宇宙之前有毁灭的迹象。”
“如果是超自然性质的话，那就还得转回终极副本上……”
“终极副本要抓紧,但我们这边的事也不能停下。”
嘈杂声中伴随着人来人往的脚步，毫无停息之意。
“世界的真相或许很遥远，但起码我们得坚信我们走的道路没错，历史已经证明了科学的正确性，超自然力量固然难以想象，但科学永远不会辜负我们。”
“首长指示，这关系全人类的命运，我们将会跟各国进行实时沟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嘈杂声减少了些，有人语速飞快的低声说着什么。
“于灯的资料全部进行了更新，这个人的情况很复杂，必须小心应对，你这次去，只有一个目的——了解他知道的一切信息，在必要的情况下，让对方服从命令。”
“黎以的资料、遗书、曾经汇报过的跟于灯有关的一切信息，还有可能对你有帮助的东西都在这里，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知晓的能对对方造成影响的因素……”他停顿了下：“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因素，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因素，在对他起影响。”
另一个声音响起：“家庭状况方面，他父母很早就离异了，而且从之前的黎以汇报的情况来看，对方没提起过父母的存在，应该是没在意过。这方面就不用关注了。你要注意，于灯的心理分析第一项就是潜在的反社会特征，这类人群大多智商极高，极其敏锐，切记不要在他面前说谎，失去信任之后，他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要模仿黎以，不要学习黎以，这对你来说很危险。”
“还有这里……根据这些玩家的情报，于灯……”
远方忙碌的人群各司其职，在既定的命运前做出他们微弱的抵抗。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乎？
但他们的努力太过微弱，他们所能凝聚起的所有力量，对于滚滚浪潮而言，渺小到无法被注意。
这不是一个星球一个宇宙的事情，而是整个世界，无数宇宙，浩渺星海共同面对的危机。
在更早之前，在一切尚未开始之时，浩渺星海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来面对选择死亡的世界。
地球这渺小之地对拯救世界所能做出的最大影响，跟地球本身无关，跟遥远时空之外的于灯有关。
*
一场无法清楚对话人身份的对话。
“我们就这样放弃了？”一片虚无的空间内，有声音响起：“努力了这么久……结果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轨迹？”
“光明神那家伙，一点脑子都没有……”
“他都彻底陨落了，你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用处。”
“命运女神又是怎么回事？让他刺激下于灯，结果他就是这么做的？”
“毕竟不是正牌货，有问题也很正常。”
“不是，你又怎么回事？我看你一点都不担心啊？这接下去怎么办？就这么看着命运回归到原来的途径？”
“你跟他说这个有什么用，他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真不回去找于灯？”另一个声音插进了对话：“没了他，后面怎么办？”
“而且接下来七场对抗赛怎么办？那些东西……怎么办？”
“你们也看到了，他那个态度……”
“我就看到你很硬气的转身就走了。”
“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留下来干什么？”
“留下来死缠烂打啊，再不济起码让他杀了你吧？你这好端端的回来，一点作用也没起到啊。”
“看他这轻松的模样……你有新主意了？”
“放心，我站在你们这边，你们怎么可能会输？对吧？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翻车这么多次，实在很难让人对你抱有信心啊，你到底行不行啊？”
“男人不能说不行！我当然行！”
“我先说在前头，要是还不行，就按我们的计划行事。”
“你们那计划，有成功的可能吗？还没碰到他呢，先得被他弄死。”
“被他弄死不就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吗？”
“行了，行了，这种事情让专业的来，好吗？”
“问题是我们现在觉得你不太专业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胜利来之不易，你急什么？”
“这话一套一套的，你是真喜欢于灯那个国家的文明？”
“很有意思，我建议你们都去了解下，或许能帮你们提高下智商。”
“啧，说起来，你不止喜欢那个文明，你还很喜欢于灯啊。”
“你们不喜欢？他可是我所看到过最璀璨的灵魂。”
“璀璨灵魂……？于灯？你是不是瞎了？”
“只要他活着，我们就不可能喜欢他。”
“不对，我们为什么要喜欢他？那家伙简直不可理喻，自以为是，脑子有病……”
“你的情绪波动有些奇怪。”
“我在想，你们说这些形容词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这些跟自己也很匹配？”
“你提醒我了，咱们什么时候拆伙？我想干掉你很久了。”
“等拯救完世界之后吧。顺便一说，想干掉我这种话，只有于灯有资格说。就算再自以为是，你们起码也该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吧。”
*
一片黑暗中。
“于灯，你要出去走走吗？”姜抚再一次进行徒劳尝试。
沙发上层层叠叠的毛毯纹丝不动，丝毫看不出底下还带着个人。
“于灯，你要吃点东西吗？”姜抚问道。
毫无反应。
“于灯，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姜抚再次上前：“总要吃点东西吧？”
依旧没有反应。
姜抚犹豫了下，他不擅长对话，更不擅长谈心，但鉴于目前于灯身边就他一个能说话的活人，他不得不承担起这项重任。
“你不舒服吗？”
沉默。
“你在沙发上躺了很久，要不要换个地方？”
沉默。
“于灯……”
沉默到让人怀疑姜抚在自导自演的沙发处传出了声音：“闭嘴。”
姜抚退回了角落。
姜抚努力寻找话题：“说起来，你发现了没？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没让我们去参加对抗赛了。”
沉默。
“不过这样也不错，起码不用遇到那些奇怪的守关人了。”
沉默。
“不过崔杭……”
“闭嘴。”
“于灯，我发现外面其实还挺有趣的，你看最近新人又多了起来……”现实所迫，身为闷葫芦的姜抚生生被逼成了尬聊话痨：“说不定有你认识的人呢，要不我们出去看看？”
沉默中毫无回应。
“话说，对抗赛还在继续啊，听说又死了不少人……”姜抚看了眼没有反应的沙发，默默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体素质好了很多？”
准确来说，并不是好了很多，是根本变成了非人意义上的存在。
哪怕长时间的没有进行人类该有的生理行为，于灯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就如同他能将王成送回地球一般。
如果一开始就能做到这一点，于灯绝对会第一时间选择将黎以送回地球，而不是等着死亡降临，一切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
“有人想见您。”辛姳站在门口，从空隙中瞄了眼黑漆漆的房间，没找到于灯的身影。
姜抚握着门把手，等了两秒，没听到于灯的声音，干脆利落的把门一关，将辛姳拒之门外。
辛姳丝毫不意外自己的遭遇，等了两秒，见里面没有反应，才再度开口道：“他说黎以有东西留给您。”
紧闭的房门重新开启，黑漆漆的室内隐约有个影子从沙发里浮现。
辛姳保持着客套的笑容，朝外走去，片刻后重新领着个人走到了门口。
对方环视了下这个啥都看不清的室内环境，跟守着大门的姜抚对视了一眼，试探性的往里面迈了一步。
他不太熟悉黑暗，迈入黑暗中之后，便显得有些紧张……
“啪”灯光突兀亮起，对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开关，开关旁没有人影。
他重新挪回视线，快速打量周围环境，这不是用来起居的房间，摆设装饰更像是待客室，也看不到人类生活留下的痕迹，就好似在这里的人从未用过这里任何一样东西——除去覆盖着层层毛毯的沙发。
姜抚关上了房门。
房门合拢的轻响声传来，他有些犹豫的停下脚步，不清楚自己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于灯从毛毯下伸出脑袋，打量了眼对方，神情平静，毫无波澜：“向兴文。”连反问句都问出了肯定句的语气。
向兴文有些意外，又迅速反应了过来：“我们也在末日里遇到过？”
于灯没回答他的问题，直入正题：“黎以的东西。”
向兴文从他的态度里，意识到自己的任务到底有多艰难，他有些迟疑的看了眼四周，落在了会客厅的书桌上。
“因为全界游戏的特殊性，所以我把它背下来了……”
于灯朝书桌示意了下，向兴文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前看了眼于灯。
于灯神情淡淡，看不出消极厌世，也看不出悲欢喜怒，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般，高高在上的俯瞰人间。
黑色的眼珠微微一动，对上了他的视线，向兴文被那双眼里好似无尽深渊的黑吓了一跳，忙收回视线，开始落笔。
室内安静了下来，唯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不住响起。
“好了。”向兴文放下笔，手一动，还没碰到写满字的纸，纸张已然飘起，朝于灯的方向飞去，乖巧的停在于灯面前。
于灯沉默的扫视着那封信。
“那个……”向兴文等了几秒，轻声道：“这个是他之前留给你的信，还有其他东西……”
于灯挪开视线看他，信纸无风自燃，须弥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向兴文沉默的接受着他的打量。
“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于灯注视着远比他记忆里更意气风发的向兴文，平静道：“但你们的判断出错了。”
向兴文一愣。
“黎以对我的影响只在于他活着，他死了，就什么都不算了。”于灯半垂下眼帘：“我说过，我比谁都了解他。”
“我知道，他会留下一些东西，来确保他出了意外之后，我依旧走在他想让我走的路上，而不是成为危害社会和国家的人。”于灯停顿了下，似乎想笑一笑，但最终还是没发生任何变化：“事实上，这些我看过。”好几次。
这个任务未免也太难了，向兴文一边在心里根据于灯的对话紧急调整着预案，一边压力大到全身紧绷——单单是面对于灯，就已经足够形成强大的压迫感了。
于灯有些厌烦的阖眼。体内疼痛奔腾，时刻不休。
“你们没明白，七次末日究竟意味着什么。”
于灯没有想解释的意思，径直下了逐客令：“这个世界不值得被拯救，而我也从来不是拯救他的那个人。”
姜抚朝站在原地的向兴文示意了下。
向兴文没动，因为于灯的反应，他不得不直接进入最后一个预案：“我希望我能得到一场能解释这一切的对话。”
于灯看向紧闭的房门，房门在他的注视下开启。
在对方亲自送他出去之前，向兴文抓紧时间道：“黎以的最后一个要求。”
于灯挪回视线，看向他。
向兴文喉结微动，有些无法抑制的紧张和恐惧：“你还欠他一个答案，你始终没回答他那个问题。”
一个答案吗？在上个世界他始终没回答的问题，是否曾违反过法律和道德的那个问题。
“他现在不需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拿它换这个要求……”向兴文停顿了下：“可以吗？”
于灯停顿了两秒，挪开视线，看向房门，敞开的门在他的注视下重新合上。
向兴文松了口气，得到对方的允许，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状态究竟有多紧绷。
于灯朝对面的书桌示意了下。
向兴文有些僵硬的坐在了离于灯无比遥远的椅子上。
“该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还想知道什么。”
向兴文舔了舔嘴唇：“我们应该还有些时间，不如先来聊下我们？”
于灯没同意也没否定，他靠着沙发，像是不依托肉.体而存在的生物，在无比遥远的某处，注视着此刻这里发生的一切。
向兴文提出了问题：“我们认识？”
“曾经认识。向兴文，微表情研究专家，曾进修过心理学、社会科学、医学、自然研究学、情报研究，上一个工作是政.委，在特殊部门任职七年，为了工作，曾从事过医生，法医，老师，警察等职业，婚姻状况，离异，儿子刚上小学……”
向兴文已经充分明白黎以汇报的资料上，那句“他远比我们更了解我们”是什么意思了。
“看来我们之前关系不错？”向兴文试探道。
“在死亡的威胁前，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于灯轻描淡写道。
“我听王经国说，你之前说他为了救你死过好几次……”
“你没有。”于灯不喜欢这种遮遮掩掩的问法，干脆利落的给出了对方想要的答案：“你不信任我，因为你觉得我很危险，一直在努力阻止我跟黎以的合作。”
向兴文沉默了两秒，扯起个笑容：“还真是我会做的事情呢。”
于灯平静道：“我曾死在你手上。”
一击必杀，这下向兴文笑不出来了，他收敛了笑容，沉默的组织着话语：“看来那一定是很糟糕的绝境。”
“嗯，比你现在想的糟糕无数倍。”虽然仍对这场对话没什么兴趣，但不得不说，于灯还是有了说些什么的冲动：“你背叛了我们。”
向兴文瞪大眼看向于灯。
“准确来说，那不能算是背叛，只能说是不同的选择。”于灯修正了自己的话：“你跟黎以的理念不同，那时候情况很糟糕，很多人死了，还有些人生了病，快要死了，死亡的威胁如影随形，你离开了我们，带走了一批人和物资……”
向兴文没有打断他，事实上他正在从对方难得多说的话中充分吸收信息量，作为一个从事特殊职业，又擅长心理学的专家，这种在绝境下另一条世界线上的故事，并不足以让他产生什么心理波动，更不会让他怀疑自己。
于灯自己停下了话，他谈话的兴趣来得突然，走得更突然，他用三言两语为这个故事寥寥结尾：“然后一切就结束了，末日又重新开始。”
“但我们没仇？”向兴文十分确定这一点。
“如果这就算是有仇，那我的仇人未免太多了。”于灯平静道：“这就是对我而言，我们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您确实有着极为高尚的道德。”向兴文十分诚恳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原谅背叛者。”
于灯沉默的注视着他，显然不觉得自己有接茬的必要性。
向兴文停了两秒，继续提出问题：“所以，世界为什么会灭亡？”
“世界选择了死亡。”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人跟我说，我身上有属于世界的一部分，他说那是死亡，它是世界意志选择死亡的原因，也是象征着死亡的存在。”
“那个人是谁？”
始终没有思考过答案的于灯沉默了片刻。
“可能是宇宙意志或者神灵吧。”
向兴文有些意外：“那他想做什么？”
“拯救世界。”
“怎么拯救世界？”
“用全界游戏拯救世界。”
“具体的……”
“我没问。”于灯阖眼，神情冷漠：“但左右不过是让我去死。”
向兴文喉结微动，对这个任务的难度报以绝望。
“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向兴文捋顺方才的对话：“他们想要的应该是你身上的那个存在？”
于灯看了他一眼，简洁明了：“他们打不过它。”
向兴文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所以，他们要让你……去死？来确保它也会死亡？”
“我从没说过，他们想让它死。”
向兴文点头，从头捋了一遍，得出结论：“所以，他们想让它……做些他们想让它做的事情？”
“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他们。”于灯：“我没有答案。”
“总之，你是拯救世界的关键，对吧？”
于灯看向有些兴奋的向兴文，成功的为他的兴奋泼了一盆凉水。
“但你不想这么做……”向兴文声音小了几分：“因为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值得被拯救。”
于灯有些厌烦的重复着他的回答：“首先，世界毁灭是世界自己的选择；其次，他们这么想，不代表情况就会如此发展；最后，是的，这个世界不值得被拯救。”
向兴文思考了几秒：“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利用你？其实拯救世界还有其他选择？”
在某些时候，于灯十分欣赏对方的智商。
“如果我是唯一的选择，他们就不会此刻才出现在我面前，在更早的时候，在我一出生的时候，甚至在我未曾诞生的时候，他们就该出现了。”于灯平静的道：“我只是他们诸多选择中的一个备用选择而已。”
“他们不能确定他们的计划能不能拯救世界，也不能确定怎么样才能拯救世界，他们只是在做他们觉得可能拯救世界的事……”于灯平静的将一切揭破：“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拯救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但凡他们知道答案，那一切早就结束了。”
向兴文觉得这场对话十分有价值，作为在这件事里参与程度最深的人而言，于灯为他提供了极其珍贵的信息，直接修正了他们之前众多错误的判断。
“我明白了，所有人都有拯救世界的计划，但……”他回忆了下这个宇宙的无尽虚空：“但谁也无法阻止世界意志的死亡。”
于灯早就得出了答案，他清楚宇宙意志们的傲慢，也了解崔杭的智慧，这两者结合，能让局势发生到现在这一步，只能说明，他们束手无策。
这不让人惊讶，毕竟这群存在唯一的意义就是让人疑惑，宇宙意志就是这么个玩意？
向兴文沉思了许久，有些犹豫的看向于灯：“那你……有答案吗？”
“拯救世界的答案。”
于灯盯着向兴文看了半晌：“人类对于宇宙意志来说，无比弱小，弱小到甚至不值得他们投去视线，同样，宇宙意志对世界来说，也无比弱小，弱小到只要一个视线，就会彻底泯灭。”
“人类拯救宇宙，异想天开。宇宙意志拯救世界，异想天开。”
于灯宣判了他们的死刑：“没有人能拯救这个世界。”
向兴文在椅子上动了动，有些坐立不安，为自己接下去的问题。
“但你说世界不值得被拯救……一般情况下，无法拯救世界的人不会这么说。”
疼痛在血液里沸腾，某种存在啃噬着一切。
于灯感受着这股清晰的疼痛，平静道：“你该走了。”
向兴文得到了答案：“所以你知道如何拯救世界？”
“我……”于灯没说完，他扭头看向上方，始终波澜不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一点点皱起了眉，呈现出一种无比愤怒的情绪：“我说过，从我面前消失。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你是想找死？”
谁向兴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了一层毫无异样的天花板。
有个人影从虚空中浮现，他的视线扫过向兴文，落到了于灯身上。
“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有兴趣。”崔杭推了推眼镜：“当然，我对另一点更感兴趣，你凭什么知道答案？”
“既然你真的想死，那我成全你。”
能量一瞬间暴动，室内的一切瞬间粉碎。
向兴文猝不及防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姜抚走近他，沉默的护着他往外走。
向兴文有些迟疑。
“你想死在这？”姜抚扭头问他。
向兴文并不畏惧死亡，但于灯所说的一切他还没有汇报给上级，如果他在这里死亡，那么这一切将无人知晓——而他十分确定，于灯不会再给他们下一次对话的机会。
他们已经用完了黎以遗留下来最后的馈赠。
向兴文不再迟疑，在姜抚的保护下朝外走去，迅速撤离了这个即将变得无比危险的地方。
室内只剩下了两个人——或者说，两个不明生物。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束了。
不知道说什么，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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