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说要在出去前给他养三分杀性，入伍时再酿一口恶气，这样才成一把杀敌的快刀。
裴东蹲了三周，升到了双a级。除了摸到几个人头蹭到几个助攻，杀性半点也没见涨。倒是人头和助攻能在圣堂领功勋点，换得物资，让他生活改善了不少。
——至少这个月的s级营养液是够了，裴东可以遗憾地把o装直播的念头摁掉了。
这就要追溯到期末考第一天的晚上，裴东在星网上搜兼职的信息，然后就看见了如火如荼的…直播行业。
与一众直播豪宅、直播开箱机甲、直播游戏还没啥打赏的alpha完全不同，omega区的小o们只要唱唱歌、化个妆、甚至只在那坐着聊天，就有打赏源源不断而来。
裴东不受控制地看向了躺在外面、刚强撑着考完一场的顾清疏。那精致又倔强的脸，那飞红的眼尾，那苍白的脸色，那无力又强撑着的修长身体，裴东感觉简直看见了星币！
况且最近他俩关系越来越好，已经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了。裴东说啥，顾清疏基本有求必应。
要不是考虑到顾清疏正在被家族搜寻，而且o区的弹幕实在不堪入目，裴东真想对他说：“带你入行，三七分成。”
不过哥哥不行，弟弟难道不行吗？能被同学当成被包养的美貌小可怜，裴东对自己扮成o的样子还是挺有自信的。
毕竟美貌如我！
不过现在不需要o装了，裴东也松了口气。不被生活所迫，谁愿意去卖笑呢……
顾清疏好像也找到了兼职，每天早出晚归。偶尔两人在公寓匆匆相遇，一个满脸是血，一个青青紫紫，互相看去，惨得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
夜里。
贫民区。
裴东趴在个阴暗的水沟里。等着机会检漏。
教官非要他蹲这里。水沟是倒污水的阳沟，散发着烂菜叶子、开水烫过的猪毛、以及人的尿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那水沟在前面两米处沿着墙角往左折去，露出对面拐角处一户亮着灯的小院。队友已经从四面摸了过去。
反抗声叫骂声哭泣声一如既往响起。窗户上映出惊慌失措的剪影。今天的对手尤为弱小，没一分钟就只有跪地求饶的声音了。
然后里间的屋门被打开，裴东探头看去，两个红衣的身影被押了出来——今天仿佛是他们新婚的日子。
其中一个突然挣开了束缚，冲着门口站着的军士就跪下了。他抱着那个兵的腿，仰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哭得满脸泪痕：
“求求你们放过阿莫吧！”
“阿莫做错了啥，为什么你们要这样杀他！”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从没有杀过人，我们还接济过邻居们。就因为他是魔，你们就要赶尽杀绝吗！”
屋里其他放弃抵抗的人也纷纷说道：
“小两口刚结婚，你们就放过他吧！”
“我们贫穷受苦的时候，你们在哪儿？神在哪？阿莫那么努力地赚钱，家里好不容易富起来了，你们就来了！”
“就是就是，阿莫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坏人！”
门口的那个军士愣了一下。提起刀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然而就这一刹那间，地上的人突然暴起。他袖间闪过一抹白光，自下而上直刺入那军士小腹，而后迅速划向右边，将他的小腹活生生拉开。
那军士眼看着不行了，却又怒吼一声，拔刀劈向那人脖颈。
敌人的血溅在了他脸上，他才瞪着眼倒了下去。
裴东却看见那红衣的阿莫眼神古井无波，趁众人晃神的机会，背后展开一双蝉翼般的双翅，从那军士倒下的缺口掠了出去。
留下满屋的人，喊着“这就是绝美的爱情啊！”，“为爱而死，死而无憾！”，“是你们这些人逼死了他！”……
裴东突然感觉一股烦躁、无奈、憋屈混着仇恨齐齐冲上心头。
变成一股杀意。
他从未这么想对着一个生物出刀。
裴东收敛了所有的精神力和杀意，缩进意识海。他相信那邪物不会升空当靶子，也不会减速右拐——那里蹲守着另一个队友。
裴东宛如水沟里的一个死人，一块石头，然后在那邪物掠过时，开启引擎最大动力，配合他所有的精神力，一刀狠狠往他胸腹撩去。
那邪物身体极硬，刀砍上去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仿佛艰难地切割什么金属——自从他升到双a，驾驶a级机甲以来，再没遇见过什么切不开的邪物。
裴东刀势不断，一刀接一刀舞成了风，死死堵住那玩意逃离的路线。然后他故伎重演，弃了刀合身扑上，一把抱住那邪物，锁住他手脚。那邪物猜到了裴东意图，一股能量冲向裴东脑海…不过显然毫无作用。m.xqikuaiwx.cOm
教官和小队长在远处齐齐抬手，两道能量束下，那邪物的翅膀背部以及半个身体，都烧成了焦炭。
裴东从摔的大坑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默默走到那邪物蠕动挣扎的残躯前，一发能量摧毁了他那人形的脑袋。
屋子里的人还在狂热地喊着，甚至开始动手反抗。军士们望向了小队长。
“杀了。”
一颗颗人头落地，裴东看去，每一个都带着和第一个红衣人一模一样的、狂热而满足的表情。仿若…是在虔诚的献祭。
在这户人家搜出很多小说，或是写的人与魔的美好爱情，或是宣扬神抛弃世人，只有随魔才能拯救自己。文字很好，很是打动人心。
“这些人没被脑…魔洗脑，但是更可怕。他们更狂热，更具有传染力。”教官点了根烟，叹息，“看来他们有了新的战略。”
“外面…魔究竟有多少种？都是些什么样子？又有多少个？”这个带翅膀的人形是裴东见到的第二种邪物。
“不计其数。”教官拍着他肩膀，拍得裴东快跪下了，“别急，进军队后会有一星期的文化教育。天天给你背图谱。背到吐。”
“……！”
“没想到吧！即使是敢死军也不会立刻把你们投入战场。在老人们倒下之前，总会想为年轻人多扛一点。”
#
顾清疏在血泊里艰难地爬起来，大口喘息。
前面，他的对手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裁判在高声地读秒，场下观众兴奋地高呼他的代号：
“渡！渡！渡！”
面红耳赤，呼吸粗重。
甚至还有alpha在投来荆棘花——表达爱慕和被征服。还带着一夜情的暗示和一点愿意为爱做o的意思。
这一切顾清疏都无动于衷。他抬头静静地望向裁判，等他宣布胜利。
顾清疏心里一帧帧回顾这场战斗的细节。自己哪些地方得到了突破，又有哪些时候应对不当，下次要记得改进。
“胜者：渡！”裁判刚刚举起了他的右手。台下是铺天盖地的欢呼。
顾清疏则盘算着，这一局连胜又赢了多少奖金，可以给小孩儿买几瓶s级营养液。剩下的钱再攒一攒，能去学校二手书店淘些高阶机甲结构的书，还要攒一些，去回收站弄些机甲零件。
他想到小孩儿听到他的精神力可以升级，为他推测原因、让他尝试种种方法、努力再升级时认真的样子。
他想到上辈子，埃尔知道这个消息后，开心地一把抱着他：“我们的儿子一定是个天才！”
他想到上辈子，自己为了追随埃尔，渐渐忽视了自己曾经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梦想，忽视了曾经因着共同的梦想聚集在一起的omega友人，变成了曾经的自己最恐惧的样子。
他想到那天他问小孩儿：“一个omega，永不可能在星河之上驾驭机甲。而他不甘心…不认命…他离家出走，但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实现梦想。是不是…很可笑？”
其实那时候，他想的不只是那个omega被束缚的梦想，还有那些仿佛无法斩断的命运，无法逃离的死亡。
他都挣脱不开，也都…不愿认命。
小孩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我从小就最喜欢一种人，那种早早看清自己的梦想，看清去往梦想的道路，并且一直努力奔跑在正确道路上的人。他们的眼里都有光。”
“然而我更敬佩另一种人。他们明知前路尽断，明知战斗的前方空无一物，也不曾后悔，义无反顾。他们看不见光，但他们本身就是光。”
“我很敬佩这个omega。”
顾清疏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好像一下子莫名其妙地被宽慰了。
喜欢埃尔的时候，那股爱蒙了他的眼，让他再看不见自己的本心。
而面对小孩儿，他才知道有的人能让喜欢他的人也无所畏惧，闪闪发光。
他开始来角斗场，锻炼体魄，他开始买机甲书籍，提高精神力。
他给自己起代号叫“渡”，因为小孩儿最喜欢的诗：
公无渡河，
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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