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峰峦,云雾缭绕,山间不时有野兽与飞禽对鸣。
一抹白色光点自空中划过,直直飞入阁楼,阁楼内早早有侍女在楼前空地等候,手臂稳稳地接住那抹白光,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送信的白鹰。
知善取下信件疾步步入阁内。
这个时间,嬴凡正在楼顶作画,接过知善递过来的信。
“白鹰飞信?”嬴凡不明所以,想不通为什么城衍会启用白鹰。
想来应该是大事,嬴凡略感惊疑的拆开信件。
信件打开的一瞬,嬴凡手指猛地一顿,信纸自她手上滑落都不知,面上茫然到悲痛的模样惊到侍女知善。
她捡起地上的信纸一看,信上只有三个字——“白驹归”
白驹,长霄王。
知善先是惊愕愤怒,怀疑是他人的恶作剧,又想到这信是城主派白鹰送来的,信上的内容绝无可能作假。
知善顿时喜极而泣,她家公主终于把长霄王盼回来了,她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拉住尚且不敢相信的嬴凡,声音带着激动地哭腔,“公主是真的,长霄王真的没死,他还活着。”
只见嬴凡嘴角微微颤抖,眼皮颤了颤,黑白分明的眼睛茫然无措,眼泪全在眼眶里,却又似乎都流干了,只剩那么点儿泪光。
喉咙被梗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往下掉,“她···她真的回来了?”
声音极轻极轻,生怕吓着谁似的,小心翼翼。
“真的真的!”知善不停的点头承认,动作太大,泪珠随着上下飞舞。
公主这些年过得太苦,为了长霄王她牺牲太多,鬼嫁给一个死人,即便是皇族公主的身份也堵不住世俗丑恶的嘴脸。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嬴凡眼里的光越来越明亮,忽的急急朝知善看去。
“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以吗?”阿衡喜欢漂亮的女子。
知善胡乱的抹了几下脸上的泪痕,脸上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公主是天底下最美的公主。”
听到知善夸张的言辞,嬴凡不甚好意思的遮了下脸,然而,她脸色蓦地又变白,惶恐不安的握住知善的手,“我,我没经过她同意就嫁了过来,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说到后来,嬴凡像是预料到城衡冷着脸看她的模样,小脸煞白煞白,心脏犹如被一个人捏在手里,胀痛难忍。
知善连忙安慰公主,“不会的公主,长霄王不会生气,您想想长霄王以前是最爱和您在一起的。”
然而知善的安慰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嬴凡只是虚弱的朝知善笑了笑,“知善,我想先睡一觉。”
知善欣然点头,扶着公主进入卧房,在公主睡下后,悄悄退出房间。
嬴凡耳畔响起门窗关闭的声音。她躺床榻上,眉目紧闭,眼睑偶尔轻颤一下,呼吸轻浅,苍白的小脸儿一丝血色也无,眼角不时划过一串串泪珠,不由得有些揪心。
嬴凡一开始知道城衡时女子时,是恨过的,恨她明明是女子,却用男子身份诓骗,撩拨自己;恨她太过光彩夺目,惹得人移不开眼;恨她总做一些让自己误会的事。
可所有的恨,如同烙印一般刻在嬴凡的心上,变成了爱。
她爱阿衡,即使知道阿衡是女子。
同时,她也明白了皇兄对阿衡的心思,但皇兄是胆小鬼,他怕世俗,怕世人,怕规则,怕这怕那,什么都怕,因此畏畏缩缩的躲在黑暗里,不敢直视自己对阿衡的心。
但她不是,她就是喜欢阿衡,爱阿衡,她要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即使阿衡死亡,她也敢不顾所有人反对,鬼嫁长霄王,震惊天下。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后悔,但现在,她也有怕的,她怕阿衡会不喜,会生气,会不理她。
嬴凡十三岁以前,是在农家大地里生活的,她没有皇族骨子里的框框条条。
十三岁那年,她随养父上山采野菜,遇到了为甩开山贼,与城衍走散,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城衡。
夜光暗沉,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山间最明亮的一抹色彩,如同鬼魅一般,游刃有余的在十几个山贼之间游走,不动声色的便取走一个人的性命。
当时年幼,觉着自己遇到了山上会吃人的妖精,于是,在那一袭红衣少年,眉眼灼灼生辉,朝她伸出手来时,嬴凡猛地把手里的镰刀扔了过去。
在后来,便是城衡认出自己被养父母家捡到时的婴儿布,是皇家所有。
她问自己想不想要随她回去。
自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是为了她说的荣华富贵,而是“随她”两个字打动了自己。
想着,如果自己随她回去是不是天天就能看见这么好看的人了。
时至今日,嬴凡还是忘不了与阿衡初次见面的场景,更忘不了阿衡一路相护,送她入湛安的模样。
她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男孩子呢?
少时一眼惊鸿,此后余生,再难相忘。
九洲城的生活很难让她适应,即使有九五之尊的父皇,母仪天下的母后,疼爱她的皇兄,她还是喜欢山间的生活。
但阿衡在,一直陪在她身边,手把手教会她宫中礼仪,教她琴棋书画,教她诗词歌赋,她从一个山间无名丫头脱变成湛安人人羡慕的盛荣长公主。
湛安盛荣长公主与长霄王是板上钉钉一对的流言飞起,就连嬴凡她自己也这么以为。
然而父皇下旨,命她和亲。
是那红衣少年与她说:“不怕,我不会让你和亲。”
“九州尊贵的长公主理应着万里华袍霓裳,凤冠霞帔,千里红妆,迎朝霞,系红绳,嫁给九州最最好的儿郎,执子之手,相濡以沫。”
她跪在承明殿前,为请命上前线,也为她,拿起了剑征战沙场。m.xqikuaiwx.cOm
少年成了帝王收复江山最锋利的一把剑,锋芒太盛,树大招风,最后一战,在猜忌的年轻帝王纵容之下,朝臣勾结。
少年长眠于崎勺之地,不归。
嬴凡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泪水没入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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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无声,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里飞快的窜过几道黑影,一群人静悄悄又快速的移动着,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前方有一处山洞,几人像是商量好的一般,躲入洞口。
杨木搀扶着杨林,慢慢靠在山壁上,杨木腰上被一箭刺伤,箭已经被处理了,杨木现在正在帮他处理伤口。
陶桃仍是惊魂未定,但毫发无伤。
城衍皱眉闭目靠在山壁上沉思,城衡神色郁结手握长霄剑从洞口进来,一言不发的坐在城衍旁边。
一行人多多少少有些狼狈。
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导致行踪陷露?城衍不放过一个疑问,不留下一个漏洞,在脑海里过一遍计划。
但没有任何发现,如果不是自己这边出了差错,那就是对方在城衍亲信里安插了沿线出现叛徒,或者对方有什么能人异士的相助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精确的锁定他们的位置。
事情有点棘手。
嬴稷此次出来所带的人手不多除却杨木杨林二人,暗处还有七八个暗卫。
但嬴稷分明是早有准备,提前带着几千朱雀卫在前路守株待兔,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宁兴关是他们通往云巅的必经之路,此行必定要通过那里。
城衍暗自思索有哪条路可以绕开宁兴关。
山洞里没有点火,安静的只能听见衣服之间的摩挲声,和杨林忍痛的呼吸声。
城衡盘膝而坐,下颚微低,密长的眼睫下敛,手掌搭在长霄剑上,铿锵一声,是手指轻弹在剑上的声音,随着这声清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月华照在剑刃,泛出水波似的涟漪。
“先休息一晚,明日我有办法过宁兴关。”
城衍侧头望向城衡,修长漂亮的剑眉微微蹙起,带着不赞同。
“有危险吗?”剑魂的能力虽好,万物相生相克,得到了什么必定会有所失去。
城衡轻笑着摇头,“没有。”
城衍疑迟的看了眼城衡,目光里带着一丝不信任。
没办法,城衡的前科太多,导致城衍小朋友现在对城衡的所有言语都带着警惕。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城衡好笑的看着城衍,长霄剑在城衍肩上轻拍一下。
城衍侧身没避过去,暗瞪了城衡一眼,好似儿时城衡欺负城衍的时候。
城衡眉梢微挑,笑的得意,靠在山壁上用胳膊肘轻轻戳了一下城衍的肩膀。
“嬴稷那小子到底为什么紧抓着我不放?”城衡神情疑惑,那日她看到嬴稷眼里的偏执心上一惊。
城衍余光瞟了城衡,嘴角轻微抽搐,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这人还没看出来。
“你真想知道?”
城衡点头疑惑,“你知道?”复而又惊疑的猜测,“他会不还想杀我一次吧?”
城衍:“······”榆木脑袋!
“他喜欢你。”人家兄妹两个都被你收,可把你厉害的。
城衡不可思议的倒吸一口气,错愕的望向城衍,眼底惊恐和诧异遮都遮不住。
你怕不是在逗我!
龙阳?
龙阳也不会喜欢一个人就杀了他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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