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亲亲他白皙柔软的脸蛋，“怎么了宝宝？”
原稀在她怀里蹭了蹭，害羞地抬头笑笑：“今天还是跟爸爸妈妈睡吗？我今天好开心……”
谭西野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湿着，见女人又准备带儿子睡觉了，便顺手调了调空调暖气的温度。小家伙看见爸爸又转头投入他爸的怀抱，继续黏糊糊地撒娇。
男人平日肃穆冷淡的神色在此刻变得温柔淡然，搂着原稀细细地哄着，“你要准备睡觉了，叫妈妈给你讲故事，听完就睡觉好不好？”
原稀眼珠子转了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便把他从男人手里重新抱回来，“爸爸要吹头发了，要不然等会要感冒了，妈妈陪你睡觉。”
小孩穿着柔软的睡衣滚到床上，自己拿着被子裹好，往身侧拍了拍：“妈妈，快过来。”
神情既萌动又正经，宋明雪只想抱着他不撒手。
谭西野吹完头发，就看见床上讲着悄悄话的母子俩。他一笑，有时候，也不知道谁更像小孩子。
不够啊，还远远不够。这样的生活早就该是这样的，怎么能是短暂的光阴呢。他要把它牢牢地掌握手中。
他手里还有一些工作，估计没那么早睡，便走过去在原稀和宋明雪额头各自落下一吻。
原稀习以为常，只道了声晚安。宋明雪抬眼看他几秒，才学着原稀，也说了声晚安。
他出门把灯关上，宋明雪只哄了一会儿，小孩便睡熟过去。
她小心地把床头的灯打开，然后细细打量着她的孩子。原稀长到现在，五官几乎与父亲如出一辙，就像是谭西野小时候一般。从前还能找到一点她的影子，但她现在怎么看都是像他爸。
小孩子总是成长得迅速，半年不见，她觉着他又肉眼可见地长高了，但小拳头和小脚丫还是那么的可爱，白皙的皮肤只让人爱不释手。
真神奇啊。
当时第一次见他时，他在那个产检出来的报告里，就只像一个小豆芽而已。
她爱他，毋庸置疑。但她为他做的实在是太少了。从他出生到现在，她总是断断续续地离开他。原稀每次都会闹脾气，但从来没有真正生过她的气。
于是她对谭原稀，在爱的基础上又裹了一层浓重的愧疚。
原稀对爸爸妈妈和好几乎成了一种执念，何况现在医生说原稀的心理状况及其不稳定，需要多加关照，她就更不能离开了。
她也知道完整的家庭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多么重要，没有人比她当初小的时候更渴望。
但是自己真正长大成人，又才明白很多事情力不从心。
她似乎没有理由拒绝真正回到原稀的身边。
可是她就是无法抉择、下定决心。尤其是看到那个还未丢掉的婚戒，她的心还是不受抑制地隐隐作痛——贺一鸣到底为什么就突然离开她了呢。不是说好永远在一起的吗。
这一刻，她突然又有点明白当初谭西野的心境。做出约定的那一方反而突然有一天背弃了自己的诺言——还理直气壮地问你人就不能变吗。
可以变。只是余另一个人在原地暗自神伤罢了。有一个人走出来，就会有一个人还没来得及走出来。
她摇摇头，起身下床。
自己今天又不受控制地想多了。
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喝，谭西野一个人拿着笔记本电脑敲击着键盘办公，耳里带着耳机。
见她出来，他把耳机摘下，从屏幕里抬头，揉了揉太阳穴。
宋明雪给他也倒了杯水，放在他手上，在男人身旁坐下。
她穿着睡衣单薄，谭西野拿起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
她突然对他侧头一笑：“我觉得我反射弧挺长的。”
他也一笑：“怎么说。”
宋明雪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就是，比如，自己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周围的人多加暗示，但是我一直都反应不过来，总是要吃点教训，才能真正长记性……”
他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说话。
宋明雪说：“经历过上一段婚姻之后，我自认为比很多人都更有经验处理感情生活中的二人关系。结果越搞越糟糕……我自己身上的问题很多，哎，一下子说不完。”奇快妏敩
谭西野觉得现在他们不应该喝水，更应该一人拿一瓶酒，一边灌着一边互诉衷肠。
他说：“至少我活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完美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成长的历程，你也改变了很多，不是吗？”
她摇摇头：“一路走来跌跌撞撞，我变了，但都是生活推着我变。我很累。”
他们一个个都离她而去，她却无能为力。
男人低冽的嗓音沉如磐石：“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累，但我一想到原稀，一想到谭家上下，我就又不累了。”
她觉得好笑：“原来你也会这么想。”
“嗯。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宋明雪慢半拍地眨眨眼，轻咳了一声，摇头道：“不行。”
“这句不行，是还没想好，还是……不愿意跟我回去。”
他的眼神慢慢变冰冷。
她抿抿唇，“你刚来找我，我就要和你回去，我有这么好骗吗？”
“……”
她说：“再者，就算我回去了，如果只是为了原稀，不是为了什么，那真的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她的话大抵到底在试探着什么。
谭西野不加思索地开口道：“无论你是为了什么。我们三个，不应该分开。当年的离婚，是我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
她笑着问：“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
“我不信。”
“我信。”
她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因为那个人也是这么对她说的。可是他也没做到啊。
谭西野不再压抑自己，低头含住了她的唇。她的双手只能顺势攀住他的双肩，被吻到原本湿润的眼角更加发红，躲避着他的攻势寻找机会呼吸空气。
她理不断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只能顺从自己的身体本能。
一吻结束，她被他搂在怀里。她闷闷地说：“我觉得要对你公平一点。”
“嗯？”
“就是，就算要回去，也要真正捋清楚了才回去。心不在焉地回去，不是真心实意和你复婚，对你也不公平。”
“人的一生也不只爱情。我不会强迫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尽力了。”
他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唇边。
宋明雪靠在他怀里，微微喘息攥住他的衣服，问他：“我这么糟糕，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转变了。”
“一开始与其说是讨厌你，不如说是我讨厌那种被人算计，无法掌控的感觉。还有，不要再说自己糟糕。”他抚着她的脸，“你是妈妈，你还要给原稀做榜样呢。”
过去的往事被提起，她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便道：“是我先对不起你，你之前那么对我也情有可原，我好像也不应该怪你……”
“我以前对你真的有那么坏吗……”他一度被她说得开始怀疑自己。想了想，谭西野把她拉出怀里，认真地与她对视：“后面我有慢慢转变的。我不信，我不信你过去真的会觉得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她想：就一点喜欢而已，看不到就是看不到了。我以前喜欢你比你喜欢我多得多了好吗！
两人现在很奇怪，互相较劲谁更爱对方，但却是较劲以前。
虽然心里还在嘴硬，但是她还是低头，什么都不肯说。能说什么呢，大概是心事被戳中了，只能像只鸵鸟一样低头躲藏。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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